门房不卑不亢地躬身:老夫人见谅,这是小姐的亲口交代。况且......他顿了顿,我们姑爷和小姐如今住在御赐的骠骑大将军府,并不在此处。
什么骠骑大将军府?秦氏愕然,他们不回自己家,去那里做什么?
老夫人还不知道?门房语气里带着几分乔家人特有的傲气
我们姑爷已向皇上请旨分家,如今与你们大房已是两家人了。
他早就对三年前秦氏母子的所作所为心怀不满——一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将军府,也敢那般欺辱他家大小姐?
分家?!秦氏如遭雷击,浑身一颤,这怎么可能......他们怎敢分家!她眼前一黑,仿佛看到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化作了泡影。若是分家了,明远和他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不......不可能!秦氏猛地抓住车夫,快带我去骠骑将军府!
车夫却站着不动:这位客官,您先把车钱结清吧。总不能让我白跑这一趟。
秦氏手忙脚乱地在包袱里翻找,好不容易凑足车资。待她赶到气势恢宏的骠骑将军府时,果然连大门都未能进去。
天爷啊!秦氏气急败坏地当街哭喊,赵明煜、乔氏不孝,苛待嫡母啊!
然而她还没哭喊几声,一队刑部官差便疾步而来。为首的官员亮出腰牌:可是赵秦氏?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做什么?秦氏惊慌失措地后退,却被官差一左一右架住。
奉旨查办赵明远欺君一案。官员冷声道,请老夫人随我们往刑部走一趟。
秦氏被官差押解着穿过长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围观。
她拼命挣扎,发髻散乱,哪还有半分世家夫人的体面。
冤枉啊!我们明远可是战死沙场,哪里来的欺君!秦氏声嘶力竭地叫喊。
为首的官员冷哼一声:洛城来的消息,赵明远与林雪凝已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你还是省些力气,留着到刑部大堂上分辩吧。
十日后,赵明远与林雪凝戴着沉重镣铐,被狱卒推搡着押入刑部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秦氏正蜷在角落的草席上。
听到动静,她茫然抬头,待看清来人后,顿时扑到栅栏前:
明远!雪凝!你们......
赵明远不敢置信地望着母亲散乱的白发和囚服: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在这里?
完了......全完了......秦氏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栏杆,那日我刚进京城就被抓了。赵明煜在朝堂上把当年的事全都捅出来了,连你们在洛城的事......皇上都知道了......
林雪凝闻言瘫软在地,囚服下隆起的腹部显得格外刺眼。
赵明远一家被押解到金銮殿时,龙椅上皇上面沉如水。
赵明远!你倒是演得一出好戏!假死遁世,欺君罔上,竟还博得个战死沙场的英名!
奏折散落在地,露出边关阵亡将士的名录。
你可知道,因你临阵脱逃,边关守军群龙无首,多少将士枉送性命?若你坦诚无能,朕未必不能另遣良将!
皇上起身,玉带撞击之声在寂静大殿回响:
幸得赵爱卿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否则我朝边境,早被匈奴铁蹄踏破!
他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赵明远:
如今赵将军得胜还朝,你倒适时地恢复记忆了?好一个失忆的借口!莫不是在洛城过不下去了,又想回来沾骠骑大将军的光?
殿内百官闻言,皆露出鄙夷之色。几位曾与赵老将军并肩作战的老臣更是连连摇头——虎将门庭,怎会出了这般不堪的子孙!
皇上明鉴!臣当年确是重伤失忆,近日才恢复记忆啊!赵明远伏在地上,声音发颤地做着最后挣扎。
冤枉?皇上冷笑一声,将刑部查获的证据丢到他面前,既说失忆,怎的从未忘记与你母亲通信?秦氏更是早在三年前便动身与你们团聚!
泛黄的纸页散落一地,上面清晰记录着他们这些年的银钱往来。赵明远盯着那些白纸黑字,终于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来人!皇上拂袖转身:
赵明远、秦氏、林氏欺君罔上,罪证确凿。着将一干人等着即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其名下四名子女一并随行流放,原将军府邸即日收回充公。
秦氏望着殿外被官差抱来的四个孙儿,终于瘫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她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一旁神色淡漠的赵明煜:
是你...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赵明煜缓步上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是我。秦氏,二十多年前你设计陷害我爹娘时,可曾想过今日?你逼得她含恨而终时,可曾料到会有今天?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报应的滋味,如何?
秦氏浑身剧颤,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哭嚎都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