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乔青在心底冷笑,既为原主不值,也为那对夫妻的恶毒感到荒谬。
她首先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一辆电量只剩一半的小电驴,一部屏幕有裂痕的旧手机,钱包里皱巴巴的几十块钱,还有……几张待送达的外卖单。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并且搞定这些订单。”乔青利索地戴好头盔,她根据手机导航,重新规划了最快捷的送餐路线。
第一个客户住在老旧小区六楼,没有电梯。乔青提着餐盒,步伐稳健地爬上去,开门的是个不耐烦的年轻人,看到她满脸的汗水,愣了一下,难得没抱怨送晚了。
第二个订单是送往一个高档写字楼。在等电梯时,乔青清晰地听到两个白领模样的女人在一旁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顶楼那家生物科技公司,好像正在重金征集一些特种经济作物的新型培育方案,奖金这个数呢!”其中一个比了个手势。
“那么高的门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快走吧,会议要迟到了。”
乔青目光微动,却没有表露什么。她平静地送完餐,在返回电瓶车的路上,用手机快速搜索了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的信息,以及所谓的“征集方案”。
屏幕的冷光映在她冷静的眸子里。送外卖,是原主唯一熟悉的生存方式,但这绝不会是她乔青的终点。
她骑上小电驴,汇入川流不息的车道。
忙碌一天后,乔青回到了原主那仅有十平米,不见光的出租屋。
屋里堆满了杂物,唯一像样的家具是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
乔青面无表情地打开那个褪色的布衣柜,里面寥寥几件衣服,除了外卖服,便是洗得发白、款式过时的旧衣。
她在角落里翻找出一件最素净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裤,接着,她走进那狭小逼仄的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抬头看向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长期风吹日晒,皮肤有些粗糙,但底子并不差。
乔青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缓缓调整着自己的表情。
乔遇一次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大吐苦水,说如今家里添了孩子,每月还要还高额房贷,自己的工资根本入不敷出。
这番话让原主每次拿到薪水,迫不及待地亲自送上门去,仿佛迟一刻都是罪过。
明天,又到了发薪日。乔青几乎能预料到,乔遇的电话必定会准时追来。
以往,每次踏进那个家门,弟媳王丽丽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每次原主离开时,乔遇总地将冰箱里那些他们自己不愿再吃或者是要过期的东西打包塞给她。
“姐,你一个人在外太辛苦了,这些你都带回去吃。”乔遇的话语,每次都能让原主感动得眼眶发热,以为弟弟心里终究是惦记着自己的。
可她一转身,身后的王丽丽总会不满的抱怨:“瞧见没,每次来都大包小包地拿走东西……”
第二天乔青请了一天假,并没有去上班,天色还未完全暗下,乔遇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了进来。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十余秒,乔青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来,按下了接听键。
“姐!你跑个外卖有这么忙吗?我电话响这么久才接!”
听筒里传来乔遇的抱怨声,不等乔青回应,他连珠炮似地继续说道:
“跟你说,今天发工资了是吧?你直接转给我就行了。对了,我这个月手头特别紧,你给我转一万过来。”
“转完就行,你不用特意过来了,免得丽丽看见你又心情不好。没事我就挂了啊!”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已然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乔青垂下眼睫,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刚刚弹出的银行入账短信——本月工资,税后一共8793.25元。加上原主省吃俭用留下的几十块积蓄,全部家当也不过九千出头。而他,张口就要一万。
若是以往,原主定然会心急如焚,拉下脸面向同事苦苦哀求,东拼西凑也要凑足那个数目,只为满足弟弟的要求。
但现在……
乔青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他乔遇,休想再从她这里,拿走一分一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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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丽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语气带着娇嗔:“老公,你看我最近带小宝这么辛苦,脸上好像都长出细纹了。”
乔遇立刻凑过去,装模作样地端详,满脸心疼地附和:“哟,还真的是!辛苦我老婆了。你放心,等乔青把钱转过来,咱们就去专柜给你买套顶级护肤品,再配个新款的包!”
“哼,就你姐给的那三瓜两枣?”王丽丽嘴角一撇,毫不掩饰她的嫌弃,“够干什么的?塞牙缝都不够!”
“老婆你别急嘛,”乔遇忙赔着笑安抚,“我这个月工资八千刚到手,乔青那边答应给我转一万。加起来就是一万八!这笔钱,老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全听你的!”
听到“一万八”这个数字,王丽丽刻薄的脸色才终于由阴转晴:“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们每次都好菜好饭地招待她,算她还有点良心。”
她那语气,仿佛他们施舍给原主的那点残羹冷炙是什么了不得的山珍海味,价值万金。
“走!”王丽丽心情舒畅地站起身,拎起包,“今天不做饭了,我们下馆子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