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文武百官跪在金銮殿外,痛哭流涕地劝谏。有人说陛下年轻有为,不该轻言退位；有人说太子刚废,朝局不稳,此时换帝恐生变故；还有人直接说陛下被妖女迷惑,已经失去理智。
夜霖珏一概不理。
第七日,他召五皇子夜梓衍入宫。
夜梓衍跪在御书房,神色复杂:“皇兄,您真的决定了?”
“嗯。”夜霖珏把一道密旨递给他,“这是父皇临终前写的。他说,若朕有一日不愿为帝,可将皇位传给你。”
夜梓衍接过密旨,展开一看,正是先帝的笔迹。
“皇兄……”
“梓衍,朕知道你一直想做个闲散王爷,可有些事由不得人。”夜霖珏站起身,走到窗前,“这江山需要明君,朕自问不是。但你可以。”
夜梓衍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既然皇兄信任,臣弟定不负所托。”
“好。”夜霖珏转身,眼中闪过释然,“十日后,朕会在太和殿举行禅位大典。到时候,这江山就是你的了。”
夜梓衍再次跪下:“臣弟领旨。”
白玖玖伤势渐愈,能下床走动了。
这日她在御花园散步,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一看,燕北月站在假山后,神色凝重。
“燕大人。”白玖玖点头致意。
“娘娘。”燕北月走过来,“在下有话想说。”
“请讲。”
“陛下退位之事,娘娘当真支持?”
白玖玖笑了笑:“这是他的决定,我尊重。”
“可是……”燕北月皱眉,“白箬莱此人野心勃勃,就算陛下退位,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白玖玖脸色一凛:“你是说……”
“他要的从来不是让陛下废除针对妖族的律法,而是要掌控人间。”燕北月压低声音,“在下查过,白箬莱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联络各地妖族,图谋不轨。”
“你有证据?”
“有。”燕北月从怀里掏出一叠信件,“这是在下截获的密信。信中提到,白箬莱与魔族有所往来。”
白玖玖接过信件,展开一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信中的内容触目惊心。白箬莱不仅在联络妖族,还与魔族暗通款曲,密谋在人间掀起战乱。
“他疯了……”白玖玖喃喃道。
“不,他很清醒。”燕北月冷笑,“他想借战乱之机,让妖族重新掌控人间。到时候,别说陛下,就连整个朝廷都保不住。”
白玖玖握紧信件,指节发白。
她原以为白箬莱只是想威胁夜霖珏,逼他就范。可现在看来,他的野心远比她想象的更大。
“燕大人,这些信你打算如何处理?”
“在下本想呈给陛下,可现在……”燕北月看着她,“陛下一心想退位,恐怕不会理会这些。所以在下想,不如交给娘娘。”
白玖玖接过信件,郑重地说:“多谢。”
“娘娘,在下还有一句话。”燕北月迟疑片刻,“白箬莱虽然厉害,但他也有弱点。”
“什么弱点?”
“青丘。”燕北月说,“他身为青丘三长老,所有行动都需要大长老首肯。若是能让大长老知道他的阴谋,他就翻不起浪了。”
白玖玖心头一动。
对,青丘大长老白沧澜向来主张妖族与人族和平共处,若是让他知道白箬莱勾结魔族,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我明白了。”白玖玖深吸一口气,“我会想办法的。”
当晚,白玖玖把燕北月的话告诉了夜霖珏。
夜霖珏听完,沉默良久。
“所以,朕即使退位,也无法让你脱离危险?”
“不仅如此。”白玖玖握住他的手,“白箬莱的野心很大,他想掀起战乱。若真到那时,不仅是你我,整个人间都会生灵涂炭。”
夜霖珏闭上眼睛:“朕真是天真了。”
“不怪你。”白玖玖说,“是我当初不该隐瞒白箬莱的事。若早些告诉你,或许能早做防备。”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夜霖珏睁开眼,“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白玖玖想了想:“我打算回青丘一趟。”
夜霖珏猛地抬头:“什么?”
“白箬莱能为所欲为,是因为他有青丘撑腰。”白玖玖说,“但若是让大长老知道他的阴谋,他就失去了靠山。”
“可你回去太危险了。”夜霖珏握紧她的手,“别忘了,你是被青丘逐出的。”
“我知道。”白玖玖笑了笑,“所以我得做好准备。”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我总觉得当年被逐出青丘的事有蹊跷。或许这次回去,能查明真相。”
夜霖珏看着她,半晌才叹气:“你决定了?”
“嗯。”
“那朕陪你去。”
“不行。”白玖玖摇头,“青丘不是人类能随便进的,你去了反而会惹麻烦。而且……”
她看着他,认真地说:“禅位大典还有几天,你得留在京城处理这些事。等尘埃落定,我们再一起离开。”
夜霖珏沉默。
他知道白玖玖说的对,可他就是不放心。
“给朕一个月。”他终于妥协,“一个月后,不管你查没查到什么,都必须回来。若是你出了事……”
他没说下去,但眼中的坚定已经说明一切。
白玖玖点头:“好,一个月。”
三日后,禅位大典如期举行。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夜霖珏一身龙袍,站在御座前,将传国玉玺交给跪在下方的夜梓衍。
“朕以先帝遗诏,今日禅位于五皇子夜梓衍。望新君励精图治,造福百姓。”
夜梓衍双手接过玉玺,叩首:“臣定不负先帝厚望,不负皇兄所托。”
礼官高声唱:“新君登基,群臣朝拜!”
百官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玖玖站在偏殿,看着这一幕,心绪复杂。
夜霖珏终于卸下了皇帝的重担,可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凶险的未来。
大典结束后,夜梓衍正式登基,改元长安。
夜霖珏则恢复了七皇子的身份,搬出皇宫,住进了城外的一座庄子。
白玖玖陪他收拾东西,看着他把那些奏折、玉玺、龙袍统统装进箱子,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后悔吗?”她问。
“不后悔。”夜霖珏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抱住她,“能和你在一起,朕什么都不后悔。”
白玖玖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第二天,她就要启程去青丘了。
“我会等你。”夜霖珏在她耳边低语,“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
“嗯。”
白玖玖抬起头,踮起脚尖吻了他。
这一吻绵长而深情,像是要把所有的不舍都倾注其中。
翌日清晨,白玖玖独自踏上了前往青丘的路。
她没有带任何随从,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出城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晨曦中的京城笼罩在薄雾里,城墙巍峨,宫殿金碧辉煌。
曾经她以为,这里会是她的终点。可现在她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
白玖玖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她的五条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曳,消失在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