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灰蒙蒙一片，好运来的后门就被擂得震天响。
“砰！砰！砰！”
白玖玖的好梦被彻底搅碎，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骂了一句，这才披上外衣下楼。
一开门，一股混着草屑和鸡粪的焦臭味扑面而来。养殖场的李老板，一个平日里乐呵呵的微胖汉子，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在哆嗦。
“白掌柜！”他一把抓住白玖玖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出大事了！全没了！”
白玖玖的睡意瞬间被这股力道和绝望的腔调驱散得一干二净。
“李老板，先进来说，怎么了？”
“我的鸡鸭……我的鸡鸭全没了！”李老板几乎是哭嚎出声，“昨晚还好好的，三百只鸡，两百只鸭，今早我婆娘去喂食，整个场子空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白玖玖心头一沉。
五百只活禽，一夜之间凭空消失？
“笼子破了？被偷了？”
“没有！”李老板用力摇头，眼里的血丝吓人，“笼子都锁得好好的！门闩都没动过！白掌柜，您见多识广，这……这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闹鬼了啊！”
鬼？
白玖玖心里冷笑一声。鬼可没这么大的胃口，也没这么干净的手段。
笼子完好，家禽失踪，这不像人为。而且李老板的养殖场在城外十里，那地方荒凉。
“李老板，别慌。”她反手扶住李老板颤抖的胳膊，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我跟你去看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听到白玖玖愿意出头，李老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哎，好好！白掌柜，这批货都是给您的……要是没了，我……我倾家荡产都赔不起啊！”
白玖玖换了身利落的短打，跟着李老板出了城。
养殖场建在城郊十里的荒地上，四野空旷，林木稀疏。清晨的浓雾尚未散尽，将整个场子包裹在一片死寂的灰白之中，平添了几分阴森。
刚一靠近，白玖玖的脚步就停住了。
她鼻翼微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气味。除了鸡鸭的腥臊和草料的腐味，还有一股极淡，却极其阴冷的妖气。
“怎么了，白掌柜？”李老板紧张地问。
“没事。”
白玖玖嘴上说着，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泥泞的地面。
有了。
在鸡舍外的泥地上，有一片不起眼的爪印，三趾，印痕很浅，几乎被晨露掩盖。她蹲下身，看似随意地拂过那些痕迹，指尖却已沾染上了一丝妖气的残秽。
黄鼠狼？不对，这妖气里带着一股刻意的阴毒。
“李老板，最近这林子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奇怪的动静？”李老板努力回忆，“前几晚好像听到过几声怪叫，我当是野狗，就没在意……”
白玖玖站起身，走到完好无损的鸡笼前。门闩确实没动，但她一眼就看到，木栅栏的缝隙里，有几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爪痕。
这不是偷，这是用妖术把鸡鸭直接“搬”走的。
好大的手笔。
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被浓雾笼罩的树林，眼神冷了下来。
“李老板，你先回去，”白玖玖不容置喙地开口，“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那怎么行！”李老板急了，“白掌柜，您一个姑娘家，万一遇到危险——”
“放心。”白玖玖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偷了这么多鸡鸭一定不会跑的太远，我自有分寸。”
李老板还想说什么，看见她眼中的坚定，只好咽下话头：“那您小心，有事就喊人。”
白玖玖目送他离开，转身走进树林。
雾气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三尺，树影幢幢，如同鬼魅。
她放轻脚步，循着那丝越来越清晰的妖气，往林子深处走去。
空气中，妖气的味道指向一个方向。
太明显了。
就像生怕她找不到一样。
白玖玖心中冷笑，将计就计，顺着痕迹前行。约莫一刻钟后，前方隐约出现一个山壁下的洞口。
然而，她却停下了脚步，藏身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之后。
来了个不长眼的，居然在她这个狐狸祖宗面前玩陷阱？
她闭上眼，强大的妖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果然，在洞口斜上方的浓密树冠里，一道微弱但充满恶意的气息正潜伏着，一动不动，显然是在等着她这个“猎物”自投罗网。
白玖玖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
她故意弄出踩断枯枝的声响，装作毫无防备地朝洞口走去。
一步，两步……
就在她即将踏入洞口范围的瞬间，树冠上的气息猛地一动！
就是现在！
白玖玖身形骤然一转，看也不看头顶，五指张开，一道幽蓝色的妖力瞬间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闪电般朝树冠罩了上去！
“下来吧，小毛贼。”
“吱——！”
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晨雾，一个黄毛身影被妖力大网死死捆住，从树上重重摔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那东西浑身黄毛，尖嘴猴腮，一双绿豆小眼充满了惊骇与不可置信。
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
白玖玖好整以暇地从树后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它：“偷了我的鸡鸭，还敢在这设伏，胆子不小。”
黄鼠狼精看清她的样子，眼珠子一转：“原来是同类。”
“同类？”白玖玖冷笑，“我可不跟偷鸡摸狗的小贼做同类。”
黄鼠狼精的脸色变了：“你骂谁小贼！”
“骂你怎么了？”白玖玖往前走了一步，“那几百只鸡鸭呢？”
“什么鸡鸭！我不知道！”黄鼠狼精嘴硬道，眼神却不住地往旁边瞟。
白玖玖抬手一挥，妖力化作无形的绳索，直接缠住黄鼠狼精的脖子。
黄鼠狼精惊叫一声，想要挣脱，却发现那绳索越缠越紧。
“你……你想干什么！鸡鸭我都吃完了，你抓我也没用。”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这才几个时辰你能吃这么多？我再问一遍，鸡鸭在哪？”白玖玖走到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黄鼠狼精被勒得直翻白眼，尖叫道：“没……没吃完！没吃完！”
“说实话，它们在哪？”白玖玖加重了力道。
“在……在那边的山洞里！”黄鼠狼精终于扛不住了，爪子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山壁，“我……我把它们都赶到那里去了！我施了障眼法，凡人找不到的！”
白玖玖眼神一动，追问道：“京城外的养殖场不止这一家，为何偏偏挑这里下手？”
黄鼠狼精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说！”白玖玖的妖力绳索再次收紧，“谁指使你的？”
黄鼠狼精浑身一颤，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
“我说！我说！”它哭喊道，“是……是黑风大王！是黑风大王让我来的！”
“黑风大王？”白玖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对！”黄鼠狼精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秒小命不保，“他……他是这片山头新来的大妖，厉害得很！前几日他找到我，说只要我把这家养殖场的鸡鸭全端了，断了‘好运来’的货源，就分我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