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玖一路狂奔,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宫外一处隐蔽的宅院。
这是夜霖珏的一处秘密据点。
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夜霖珏。
他还是那身黑色的劲装,站在黎明前的微光里,神情有些焦急。
看到白玖玖,他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来。
“你回来了!怎么样?受伤没有?”他抓住白玖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
“我没事。”白玖玖摇了摇头,然后献宝似的,将怀里那个油纸包和紫檀木盒子拿了出来,“殿下,我拿到了!”
夜霖珏的目光,瞬间被那两样东西吸引了。
他接过东西,甚至来不及打开,就又追问道:“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似乎有点心虚。
白玖玖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她想起了那个空空如也的竹筒,想起了自己被十几个杀手围攻时的绝望,想起了燕北月出现时自己的震惊。
“麻烦?”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夜霖珏,“何止是麻烦!殿下,您给我的那个宝贝竹筒,可真是太好用了!”
她故意把“宝贝”两个字,咬得极重。
夜霖珏的表情僵了一下。
“咳……”他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别过头,“那个……是个意外。”
“意外?”白玖玖的音量提高了几分,“我被十几个人围着砍,差点就去见我们狐族的列祖列宗了,您管这个叫意外?”
“我没想到,他们会出动那么多人。”夜霖珏试图解释,“我安排的人,就在附近,只要有信号……”
“信号?!”白玖玖简直要气炸了,“您给我的那个破竹筒,里面连根毛都没有!我拿什么发信号?用嘴喊吗?”
夜霖珏:“……”
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确实是给了一个空的竹筒。
因为他根本没指望白玖玖能用到信号。在他看来,以白玖玖的本事,再加上他的调虎离山计,悄无声息地拿个东西,应该是手到擒来。
给个竹筒,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谁能想到,皇后和太子的人,竟然那么快就反应了过来,还派了那么多高手去堵截。
这是他的失算。
看着白玖玖那气鼓鼓的样子,夜霖珏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理亏”。
他沉默了半晌,才走上前,伸出手,轻轻理了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对不起。”他低声说,“是我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温柔。
白玖玖所有的火气,在听到这三个字,在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时,竟然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那个高冷的七殿下?他竟然会道歉?
“好了,别生气了。”夜霖珏收回手,拿起那个紫檀木盒子,转移了话题,“我们先看看,李贵妃到底给我们留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他打开了盒盖。
紫檀木的盒盖被轻轻揭开,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也没有致命的毒药暗器。
盒子里,只有几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东西。
一沓信件,用一根红色的丝线捆着,信纸已经微微泛黄。
一个巴掌大小的账本,封面是深蓝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还有一支……簪子。
那是一支金凤簪,做工精巧,凤凰的眼睛是两颗红宝石,栩栩如生。但簪子的尖端,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乌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
夜霖珏的目光,在看到那支簪子的瞬间,猛地一凝。
他的手,甚至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白玖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能感觉到,夜霖珏的情绪,在看到这支簪子的那一刻,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那是一种混杂着悲伤、愤怒和刻骨仇恨的复杂情绪。
“殿下……”她轻声唤了一句。
夜霖珏没有回应,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一件绝世珍宝一般,将那支金凤簪拿了起来。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簪身,目光却像是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很多年前。
“这是……母妃最喜欢的簪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白玖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看着簪子尖端那诡异的乌黑色,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殿下,这簪子……”
“是毒。”夜霖珏的声音冷得像冰,“和当年在我母妃安胎药里发现的,是同一种毒。无色无味,慢性发作,一点点侵蚀人的五脏六腑,直到耗尽最后一丝生机。神仙难救。”
他抬起头,看向白玖玖,那双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血红。
“他们……就是用这支簪子,用这种日复一日的,最亲密的接触,杀了我母妃。”
白玖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太恶毒了!
用最心爱的首饰,作为杀人的凶器。每天戴着,每天都在被下毒,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是何等歹毒的心肠,才能想出这么残忍的手段!
夜霖珏死死地攥着那支簪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过了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将簪子放下,拿起了那沓信件。
他解开红色的丝线,抽出第一封信。
信上的字迹,娟秀而有力,白玖玖虽然不认识,但也能看出写信之人,必然是个身份尊贵的女子。
夜霖珏只看了一眼,就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