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牲口棚老沙头已经喂好了牲口,正在套车。老沙头就住在这个小庙外面原来庙主的小屋里,目前就他自己住,他只有一个儿子在县里运输队上班,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回来看看他。不过按照李长顺知道的历史,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住村里的牲口棚了,到时候老沙头就有人陪了。
“沙叔,我来帮忙了!今天我也跟着去县城!”李长顺一进门就跟老沙头打着招呼。
“哦,你是去给支书买药的吧,行你来的早过来帮忙套车吧!”老沙头也是没跟他客气,直接就叫过来干活。
李长顺把带的口袋放在一边,把身上的挎包往后一扒拉,就赶紧帮着套车。可是他在家从来没有套过马车,所以就只能给帮着搭把手,主要还是靠老沙头自己弄。两个车都套好了,另一位临时的车把式民兵队长高大山也到了,看着李长顺早早来到牲口棚帮着套车,打了个招呼没有怎么说话就赶着车走了,不过对李长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给了个还算勤快的评价。两人赶着马车和驴车带着李长顺就走到村口接人,接上一帮等着打车到县城的大婶和小媳妇。
到了村口接上了村里人,两辆牲口车就快步的向县城的良种站出发了,这拉种子可是赶早不赶晚的事,去晚了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了。车上那些大妈、大婶的嘴皮停下来的时候很少, 原先她们聊什么李长顺不知道,不过这次她们这些新来的知青成为了她们的话题。
一路上那是各种打听他们这些人的情况,现场唯一的知青李长顺就成了她们集中火力的重点目标,一直在李长顺的身上找话题,小伙子长的非常好看,还是个子也够用,这白白净净的不用说家里在吃食上没有困难过,家里肯定没有干过活。身上的衣服连一个补丁都找不到,最关键是他手腕上竟然还戴着一块手表,
嗯,手表!李长顺这是故意带上的,前两天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立个家庭条件好的人设,好让大家习惯于他能拿出些好东西,而不会多想。至于怎么立人设,手表就是最好的道具。
这可是三转一响中的手表呀!这些年屯子里来来往往的知青不少。屯里人还真没见过戴手表的,由此以表现他在家绝对比较受宠。
家里受宠是真的,即便是挑剔的人也得承认。但是手表这东西连新带旧白玉环里有26块那,代表不了李长顺在家里的地位。
李长顺一路上跟大妈、大婶们打着哈哈,东拉西扯的聊着天。他自家的情况基本都没透露多少,反而被他从这这些人嘴里面听到不少村里的消息。
比如:赵老四平常在家没事就打老婆孩子,王盛才一家最懒有一口吃的就不去干活。
李老鳖的老婆就经常虐待家里的那个闺女,完全就是照着饿不死去养。
黄家二麻子小三十岁了还没老婆,他经常喜欢去别人家扒墙头偷窥,上次在梁老九家偷看人家媳妇洗澡,差一点没被梁家人打死等等。
一路听着村里的琐事,李长顺他们就晃悠着来到了县城。
这回一路上到县城李长顺感觉是又快又平稳,老沙头这位老把式展现了自己的丰富驾车技巧,一路上的坑坑洼洼大部分都被他完美的躲了过去,所以李长顺的屁股都没怎么受罪。要不老话说,术业有专攻呐!这赶车也是技术活呀!想到这就又激起了他对王大队长的怨念。
到了县城老沙头和大队长他们去良种站排队领种子,跟来县城的人强调了回村的大概时间后,村里人就散开了,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李长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邮电局。这个时候,邮政和通信还是一体的,它们共同存在于这个被称为邮电局的地方,里面能打电话,也能发电报、邮寄信件、邮寄包裹、买邮票。
一进门,李长顺便感受到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氛围。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有些陈旧,但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他径直走到电报窗口前,准备给家里发一封电报,向家人报个平安。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深知家人对他的关怀和牵挂。尽管他已经离开了家乡,但家人的温暖始终萦绕在心头。他不能让家人过于担忧,所以决定发个电报,简单地告诉他们自己一切安好。
原本,他也曾想过写一封信,详细地讲述自己的近况和感受。然而,当他拿起笔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写起。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又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而写信的话邮寄的时间也有点长。最终,他无奈地放下笔,决定还是发个电报更为合适,信的话回头在写就行,寄信公社也能邮寄。
至于打电话,虽然李长顺现在手头有些钱,并不太在意长途电话的费用,但他依然不知道该在电话里说些什么。面对那遥远的家乡和亲人,他的心里有着莫名的想念,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所以还是算了。
拍好了电报,李长顺马不停蹄的就奔着县政府的大院去了,路上找了没啥人的小岔道,仔细观察了一圈看四周没有什么人,就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手上就提着从白玉环里取出来的一个点心匣子和一盒子蜜饯。拿东西的时候李长顺一开始顺手拿的是点心和酒,酒是京城的特产莲花白,可是一琢磨自己大老远的1000多公里的提溜两瓶酒来,好像有点太假了很不合理就换成了蜜饯。
来到县委会的大门口,李长顺刚到了大门口打算找人问一下,正在那里四处张望,就被警惕性极高的看门大爷给拦住了。
“小同志,你找谁呀?”
“你好大爷,我找革委会的郑主任。”
嗯,大爷心里疑惑了一下,他一眼就看出李长顺肯定没有来过,长的也跟郑主任不像,但是看着也不像是闹事的,就让他等着,一边看着李长顺一边打电话给他找人了。
“你找郑主任有什么事呀?”大爷一边手里拿起电话拨着内部号一边盯着李长顺问道。
“没啥事,我是下乡知青,刚到家里长辈叮嘱过来看看郑主任!”李长顺也不知道怎么说这关系,总不能说是来走后门的吧!说近了远了还都不好,毕竟还不知道人家主任是什么态度,说多了不好,就提起手里的点心示意了一下含糊过去了。
电话里大爷好像跟秘书还是助理的说了一下又等了一会儿,得到回信后让李长顺等一会,说有人出来接他。
过了几分钟,一个20岁大多的年轻人快步走了出来。
“你好,你就是李长顺同志吧?”来人面带微笑的伸手说道。
“是,我就是李长顺”李长顺赶紧握住对方的手说。
“我是郑主任的秘书,我叫何卫东,你就叫我何同志或是小何都可以!”何秘书谦虚的说道。
他谦虚李长顺可不敢真叫人家小何,记忆里高低也干过10来年销售,不能真当个毛头小伙子,连人家的谦虚之词都听不懂,连忙回道:“不敢,不敢,我年纪小,我还是叫您何大哥吧!这样叫着亲切!”
“行,那咱们就赶紧进去吧!郑主任今天挺忙的,一听到你来就立刻推了工作,让我赶快来接你上去了!”
一听这话李长顺就知道,这何秘书不是那种突击提拔的干部,还是挺称职的,在不知道自己和领导啥关系的情况下,说话之间就把领导对来客的重视凸显了出来,这话说的非常的有水平呀!
说完李长顺就提着东西,跟着何秘书走进了县委大院。这时代的县委大院是极为朴素的,可是没有后世的高楼大厦、富丽堂皇,东安县的县委大院就只有一个小二楼加后面面的一圈平房。
郑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最东边,楼里就是水泥地,白墙面刷的绿色墙围子,透着一股子颜色分明,艰苦朴素的味道。走到门口何秘书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后,推开了门。
“郑主任,您一直念叨的李长顺来了。”
“小何,谢谢你带我侄子过来。”
“主任那你们聊,我去安排食堂弄了两好菜一会儿中午端过来。”
李长顺一听要留吃饭,这自己才第一次见面可没到请吃饭那份上。
有人会问不就是一顿饭么,走哪去办事不都得请一顿,更何况这是政府花的都是公家钱!能有这样疑问的人很正常,因为在物质富裕的年代根本想象不到这时代的情况,政府都有招待费吃个饭不叫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大吃大喝就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会儿可不一样,干部现在可都是艰苦朴素的,就是在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也都是自己花钱和票吃饭,顶多就是供应的比外边及时一些,没有任何的优待。
没等李长顺推辞的话说出口,郑主任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安排了,你去给卫国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就行了!”
“好的,主任”说完何秘书就转身出去了。
把屋子就留给了郑主任和李长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