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冉光荣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冰面,一阵刺骨寒意便顺着经脉直窜心口。他倒吸一口冷气,迅速收回手,三枚乾隆通宝已在掌心转了半圈。
“这冰……不干净。”他说。
陈清雪站在他身后,开山刀握得极稳,刀刃上的幽蓝光痕还未散尽。“你发现什么了?”
“它在动。”冉光荣指了指脚下,“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动,是……活着。”
刘淑雅靠在冰壁上,左手背上的血纹已经蔓延到了小臂,像一条条细小的蜈蚣在皮肤下游走。她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能尝到它的味道。”
“别乱来。”彭涵汐立刻拦住她,“这不是普通的封印冰库,而是‘百魂锁灵阵’的一部分。”
“你们有没有发现?”陈清雪忽然开口,“墙上那些字,变浅了。”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那行“若遇青面厉鬼,切莫应答”的刻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有人不想让我们看见。”冉光荣将一枚铜钱贴在冰面上,闭目感知片刻后睁开眼,“中心位置,十米深。”
“那就动手。”陈清雪话音未落,刘淑雅已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冰层边缘。刹那间,整块冰壁泛起诡异的红光,一道模糊影像浮现在众人眼前。
画面中,黎波和一个戴玳瑁眼镜的男人正在激烈争执。男人手里拿着一本笔记,神情激动。
“你根本不知道她在哪!”男人怒吼。
“你是谁?”陈清雪盯着那张脸,心跳猛然加快。
“彭振宇。”彭涵汐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我父亲。”
影像戛然而止,冰壁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来他们认识。”冉光荣喃喃道。
“不止是认识。”彭涵汐攥紧公文包,“他们是搭档。”
空气骤然变冷,几人同时打了个寒颤。墙角的冰层开始渗出黑雾,凝成模糊轮廓,隐约能辨认出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来了。”陈清雪点燃爆珠香烟,烟火腾起时,她低声道,“都闭嘴,别回应。”
黑雾在空中盘旋,发出沙哑的低语,像是在呼唤每个人的名字。
“刘淑雅。”声音格外清晰,“你的尸毒,可以解开。”
刘淑雅眼神一滞,喉结滚动了一下。
“别听。”冉光荣猛地将一枚铜钱压在她手腕脉门,镇魂之力瞬间扩散,“它在骗你。”
陈清雪用刀尖划破空气,雷光一闪,黑雾被劈开一道裂口。就在那一瞬,冰壁内侧浮现出一个模糊身影,形似庹亿帆,嘴唇翕动,却无声无息。
“他在监视我们。”冉光荣眯起眼,“但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他知道我们还不会死。”彭涵汐冷静地说,“他还需要我们。”
“那就别让他失望。”陈清雪甩掉烟头,火光熄灭前映出她嘴角一抹冷笑。
四人重新围拢至冰库核心区域,冉光荣取出哭丧棒,在冰面上画出八卦符文。铜钱再次排列,形成“巽”卦——风止之象。
“准备好了吗?”他问。
没人回答,只有脚步声在冰面上回响。
冉光荣举起哭丧棒,狠狠砸向冰层。
轰——
冰壳炸裂,寒气冲天而起,化作白雾弥漫四周。众人迅速后退,待雾气稍散,两具尸体赫然出现在冰窟之中。
一具面容与黎波完全一致,另一具则是彭振宇的模样。
“双生尸。”彭涵汐脸色煞白,“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尸。”冉光荣蹲下身,仔细观察尸体面部纹理,“是镜像。”
“什么意思?”陈清雪皱眉。
“是假的。”他伸手轻轻按了按黎波模样的尸体脸颊,皮肤弹性与真实人类无异,“但他们不是真正的黎波和彭振宇。”
“可他们的记忆是真的。”刘淑雅低声说,“刚才的画面……我看到了。”
“那只是诱饵。”彭涵汐摇头,“真正的他们,还在别处。”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震动,一道星图从尸体下方浮现而出,缓缓旋转,形成北斗七星的轨迹。
“北斗阵!”冉光荣大喝,“快退!”
陈清雪挥刀斩向阵眼,刀锋燃起火凤虚影,烈焰冲天而起,将星图一角烧毁。阵法能量顿时紊乱,整个冰库开始崩塌。
“快出去!”彭涵汐拉着刘淑雅往出口方向奔去。
冉光荣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冰壁——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庹亿帆的身影。
“你们以为我在这里?”那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太天真了。”
他抬起右手,指向东方。
“去找我真正的身体吧。”
画面消失,冰库彻底坍塌,碎冰纷飞,夹杂着寒风呼啸而下。
陈清雪一把拉住冉光荣,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冰库,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尘埃落定,四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通道尽头。
“龙华塔。”冉光荣低声重复着方才那句话,“沪上……龙华塔。”
陈清雪擦去嘴角血迹,目光坚定:“那就去沪上。”
下一秒,她的佩刀突然发出嗡鸣,刀身上的火凤虚影一闪而逝。
远处,一道微弱的光芒穿透黑暗,照亮了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