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雪摔在地上的时候,鼻尖先触到一股子铁锈味。她眯起眼,发现不是泥土,而是某种金属质地的地面。四周黑得像被墨汁泡过,只有头顶那道裂缝透下几缕微光,像是从井口漏下来的月牙。
“你没事吧?”冉光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点焦急。
“还活着。”她摸了摸额角,指尖没有血。但耳后那块图腾隐隐发烫,像是刚被人用火炭烙了一下。
“我们都在下面。”刘淑雅的声音从左边响起,“龚叔也在。”
陈清雪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脚。还好,骨头没断。她抬头望向裂缝,已经看不见出口了。那种高处坠落的失重感还在胃里翻腾,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别急着往上爬。”冉光荣跳到她身边,手里哭丧棒已经亮起一圈微弱的金光,“这地方……不简单。”
他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在缓缓启动。紧接着,几道蓝白色的电弧划破黑暗,在金属地板上跳跃,照亮了前方一片区域。
那是——
一群金属造物站在他们面前,身形修长,四肢比例与人类相似,但动作僵硬,关节处有齿轮咬合的痕迹。最诡异的是它们的眼睛,瞳孔位置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隐约能辨认出是河图洛书的图案。
“欢迎来到御天门前庭。”冉光荣低声说,手指已经捏紧了三枚乾隆通宝。
机械守卫没有说话,但它们的动作说明了一切——敌意。
“跑还是打?”刘淑雅问,嘴里已经开始渗出黑血,显然是咬破了舌头。
“都不是。”冉光荣蹲下身,将铜钱轻轻放在地面,闭上眼开始默念什么。
陈清雪看着那些符文眼瞳,忽然感觉耳后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回应它们。她闭上眼,尝试感应那种震动频率。
下一秒,那些机械守卫的动作突然一顿。
“快走!”她喊了一声,拉着刘淑雅和龚长兴往旁边一处凹陷地带跑去。
冉光荣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陈清雪真的能做到干扰它们的运作。
三人躲进凹陷区,陈清雪喘着气,额头冒汗。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模糊不清,却让她心头一颤。
“你还好吗?”冉光荣靠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我……”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别让过去吃掉你。”他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往前走。”
说完,他转身走向一块破损的金属板,上面残留着一些符号。他伸手抚摸,眉头越皱越紧。
“这是三十年前的工程图纸。”他喃喃道,“我们在御天门前庭,真正的入口……就在前面。”
刘淑雅舔了一口金属碎片,脸色更差了:“这不是普通的门,是封印。”
“没错。”冉光荣点头,“封印灵气根脉的最后一道屏障。”
陈清雪听到这句话,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刺痛。她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那个六岁的小女孩,还有妹妹落水时那只手——和她的手一模一样。
“我们得穿过它们。”她说,语气坚定。
“问题是,怎么穿?”龚长兴握紧人皮鼓残片,眼神警惕。
冉光荣看了眼哭丧棒,又看了看陈清雪:“试炼开始了。”
他走到机械守卫面前,单膝跪地,将哭丧棒插入地面。三枚铜钱在他掌心旋转,发出轻微的嗡鸣。
那些机械守卫的眼瞳忽然亮起一道金光,符文开始流动,像是活了过来。
“诚心者,可入。”一个机械合成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冰冷。
陈清雪愣住了。她听到的不仅是这句话,还有另一个声音——来自她记忆深处的,母亲的声音。
“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画面再次闪现:母亲站在灯阵前,手中拿着一份报告,神情痛苦。她最终按下了一个按钮,整个空间开始崩塌,而她自己也被吞没在光芒中。
“清雪!”冉光荣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冰冷的金属地板。
“你看到了什么?”冉光荣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伸向他。
两人掌心相贴,哭丧棒猛然爆发出一道金光,直冲天际。那些机械守卫齐刷刷退后一步,眼中的符文熄灭,化作静止的雕像。
“走。”冉光荣轻声道。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图腾纹路。而在正中央,赫然浮现着一个熟悉的印记——与陈清雪耳后的图腾一模一样。
“这就是御天门。”刘淑雅低声说,“传说中通往灵气根源的大门。”
“但我们还没打开它。”龚长兴补充。
冉光荣深吸一口气,将哭丧棒举至空中:“需要两个人的心意相通。”
陈清雪看着那扇门,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最后的身影。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血脉,为什么会成为守界灵的容器。
“我准备好了。”她说。
两人同时将手掌贴在门上,刹那间,整座门泛起金光,图腾开始流转,宛如活物一般蠕动。
门缓缓开启,里面是一片虚无的空间,三道光影悬浮其中,分别写着:“过去”、“未来”、“真相”。
“选哪条?”刘淑雅问。
冉光荣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真相。”
陈清雪点点头,虽然她心中仍有一丝犹豫。她低头看了眼怀中那枚破碎的铜片,那是她在坠落时无意中捡到的,此刻微微发热,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三人迈步踏入光影之中,身后,御天门缓缓关闭,留下一道金色余晖,在黑暗中久久未散。
就在这时,陈清雪额头上忽然浮现出一道金色图腾虚影,一闪即逝,如同命运的印记,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