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铜铃在黑暗中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谁在轻轻拨动琴弦。水波荡漾,倒影里浮现出一张张模糊的脸,有黎波,也有陈清雪自己。
“别看。”冉光荣低声说,哭丧棒横在胸前,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他咬破舌尖,将一滴血弹向铜铃,铃声骤然一滞。
“走!”陈清雪挥刀斩断缠绕在井壁上的铁链,断裂的锁链砸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倒影瞬间破碎。
几人顺着残破的石阶滑下,落入井底。井口高悬,月光如银线垂落,在水面投下斑驳光影。四周静得出奇,只有铜棺开启时金属摩擦的声音。
“二十八宿……”彭涵汐轻声念道,“这是一座拘魂阵。”
铜棺缓缓打开,每一具都空无一物,却散发出浓烈的妖气,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虚空中孕育。
“不是孕育。”刘淑雅舔了舔嘴角,“是孵化。”
她蹲下身,手指划过棺沿,一抹暗绿色液体顺着指尖渗出。
“青铜尸群的手法。”她咧嘴一笑,“他们把魂魄炼成了种子。”
“那就别让它们发芽。”冉光荣冷笑一声,哭丧棒猛地插入地面,三枚铜钱齐齐震动,化作一道金色弧光,将整座铜棺阵笼罩其中。
铜棺开始剧烈抖动,棺盖砰然炸裂,一股阴风冲天而起,卷起满地尘土。
“快走!”冉光荣大喝。
几人迅速后撤,但陈清雪的脚步却顿住了。她在最后一瞥中看到水面倒映的自己——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竖瞳,泛着幽绿的光芒。
她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开山刀。
井底开始塌陷,铜棺接连崩裂,露出下方更深的地洞。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带着腐朽与血腥的味道。
“下面还有东西。”彭涵汐皱眉。
“管他是什么。”冉光荣冷笑,“打就是了。”
话音未落,一只苍白的手臂突然从地洞中探出,五指成爪,直取陈清雪咽喉!
陈清雪侧身避让,刀锋劈下,手臂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黑色液体。
“不是活人。”她低声道。
“也不是死人。”刘淑雅舔舐着手背上的黑液,“是影子。”
“影子?”彭涵汐瞳孔一缩。
“他们把人炼成了‘影子’。”刘淑雅眼神恍惚,“我吃到了……他们的记忆。”
她低头看着掌心,一串画面浮现眼前:1997年,津门医院,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在手术台前,一个女人躺在那里,手腕戴着翡翠鸳鸯佩。
“母体计划……”她喃喃道。
“什么计划?”冉光荣问。
“他们需要一个血脉纯净的人。”刘淑雅抬头看向陈清雪,“来承载所有因果。”
“所以庹亿帆才要找我。”陈清雪声音冷静,“他是要借我的血统,重启整个玄门格局。”
“不止是你。”彭涵汐指着地洞深处,“还有你的母亲。”
“我妈……到底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冉光荣将哭丧棒收回,三枚铜钱重新落回掌心,“我们得找到阵眼。”
“在哪?”
“地下。”陈清雪抬起开山刀,在地面画出一道龙纹。刀锋划过,木屑纷飞,一道微弱的光纹顺着桌面蔓延,直指地下。
“走。”冉光荣率先迈步,哭丧棒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微光。
几人穿过戏院,来到后台。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楼梯向下延伸,尽头是一片黑暗。
“我先。”陈清雪握紧开山刀,率先踏下第一级台阶。
脚步声在楼梯上回荡,像是有人在背后跟着。刘淑雅走在最后,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后台。
“怎么了?”彭涵汐问。
“刚才……”她舔了舔嘴角,“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说什么?”
“‘你不是最后一个’。”
几人对视一眼,气氛瞬间凝重。
“继续走。”冉光荣低声说。
楼梯尽头,是一间封闭的地下室。墙壁上贴满符纸,中央有一张老旧的木床,床上挂着一根麻绳,绳子末端空荡荡地晃着。
“吊死鬼的位置。”彭涵汐轻声道。
“不是位置。”陈清雪眼神一冷,开山刀缓缓举起,“是魂。”
话音未落,麻绳突然剧烈晃动,一道黑影从空中缓缓浮现。那是一个男人,身穿警服,满脸焦黑,正缓缓转头。
“黎波?”陈清雪瞳孔骤缩。
“不是。”冉光荣哭丧棒一挥,三枚铜钱齐齐震动,“是他的鬼。”
黑影发出一声低笑,嘴角咧开,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你们……不该来。”它开口,声音沙哑,“他……在等你们。”
“谁?”陈清雪握紧刀柄。
“真正的黎波。”黑影缓缓转头,露出一张诡异的笑容,“已经……不在了。”
话音落下,黑影猛然扑来。
陈清雪挥刀迎上,刀锋斩下,黑影瞬间碎裂成无数黑雾,弥漫在整个地下室。
“小心!”冉光荣大喝一声,哭丧棒横扫,将黑雾逼退。
“他在等我们。”彭涵汐低声说,“谁?”
“庹亿帆。”陈清雪咬牙,“他一直在布局。”
“那我们……”刘淑雅舔了舔嘴角,“就让他输。”
几人站在地下室中央,黑雾逐渐散去,露出地面一块刻着龙纹的石板。
“阵眼。”冉光荣蹲下身,三枚铜钱轻轻落在石板上。
“破。”陈清雪一刀劈下,龙纹亮起,整间地下室开始震动。
下一秒,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一条通往更深地下的通道。
“走。”冉光荣率先迈步。
几人踏入通道,身后的黑雾缓缓合拢,仿佛从未存在过。
通道尽头,隐约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