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归于平静，陈清雪的指尖还残留着刀刃震颤的余温。她深吸一口气，将开山刀收回鞘中，转身对众人道：“走吧。”
一行人沿着青石台阶向上，踏入雷峰塔旧址。天空阴沉，塔影斑驳，风穿过断壁残垣，卷起尘土与枯叶。
“这就是你说的地宫入口？”冉光荣站在一座半塌的佛龛前，手指轻抚石壁上的刻痕，“有点像镇魂碑。”
彭涵汐推了推眼镜，展开《河图残卷》：“不是碑，是锁。”
刘淑雅蹲在地面上，指甲划过砖缝，低声呢喃：“血……还有铁锈的味道。”
“别乱碰。”陈清雪拉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在佛龛后方的一块浮雕上。那是一尊双手合十的比丘像，眉心一点朱砂，仿佛凝视着他们。
“这是民国时期的封印手法。”彭涵汐用指尖轻触浮雕，“得先解开咒语。”
冉光荣掏出三枚乾隆通宝，在掌心一抛，铜钱落定，他皱眉：“煞气太重，硬闯会反噬。”
“那就软进。”陈清雪抽出开山刀，刀尖轻点地面，一道银光顺着刀锋蔓延至石板之下。
轰隆——
地面微微震动，佛龛缓缓下沉，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你这刀越来越邪门了。”冉光荣挑眉。
“它认我。”陈清雪迈步而下，语气淡然。
地宫内潮湿阴冷，墙壁上布满斑驳的符文，隐约可见大悲咒字样。
“这地方不像是用来供奉佛骨的。”冉光荣边走边打量四周，“倒像关人的。”
“不是关人。”彭涵汐低声说，“是封尸。”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阵窸窣声。
刘淑雅率先冲上前，扑向一具半埋在泥土中的骸骨，张口就咬。
“慢点！”彭涵汐急喝。
但已经迟了。
刘淑雅嘴角渗出黑血，眼白泛绿，声音嘶哑：“民国二十三年……拐卖案……编号07……母亲……”
“又是编号07。”冉光荣皱眉，“这次是谁的母亲？”
陈清雪盯着那具骸骨，突然发现它的肋骨上刻着一行小字：
【非人不得近】
她心头一震，这行字和幽潭青铜灯底部的文字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尸体。”她低声道，“它是守界人留下的。”
“守界人？”冉光荣看向她，“你又知道了？”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我能感觉到。”
话音未落，骸骨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有东西在体内炸裂开来。
“快退！”彭涵汐一把拽开刘淑雅。
下一秒，一股腥臭之气弥漫整个地宫，骷髅的眼眶中燃起幽蓝火焰。
“怨尸。”冉光荣迅速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瓶辟邪砂，撒向火源。
火焰熄灭，骸骨恢复死寂。
“它想告诉我们什么。”陈清雪蹲下身，伸手抚摸骷髅的头盖骨，“它在等我们。”
“等你？”冉光荣问。
“等守界人。”她答。
“你们看这个。”彭涵汐忽然指着墙壁上的一幅壁画。
壁画中央是一座古塔，塔底躺着一具披袈裟的僧人，脚下是无数跪拜的亡灵。画面右侧，一名女子手持长刀，刀光映出一幅地图轮廓。
“昆仑墟？”冉光荣眯眼辨认，“这不是传说中的灵气源头吗？”
“看来有人早就知道怎么去了。”彭涵汐翻动残卷，“只是被封印了。”
“封印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别人找到。”陈清雪站起身，“但现在，我们找到了。”
“问题是，谁要找？”冉光荣问。
“夜航船。”陈清雪眼神锐利，“他们一直在找。”
刘淑雅忽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眼角血纹更深：“编号07……她不是第一次死……”
“什么意思？”冉光荣皱眉。
“意思是……”陈清雪看着那具骸骨，“她可能还活着。”
“可她是骨头啊。”冉光荣指了指地上的骷髅。
“骨头记得。”她低声说，“只要骨头还在，她就不会真正消失。”
“继续往前。”彭涵汐收起残卷，“赵州桥遗址就在下面。”
“你怎么知道？”冉光荣问。
“因为这里有一处阵眼。”他指向地宫尽头的一面石墙，“《河图残卷》显示，只有破开这道门，才能进入真正的地下空间。”
“那还等什么？”冉光荣走上前，三枚铜钱在掌心旋转，“让我来引煞。”
他将铜钱嵌入石门缝隙，口中念动法诀。
轰——！
整座地宫震动，石门缓缓开启，一股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座巨大的铜棺。
棺盖上刻着一张面具，双眼空洞，嘴角微扬。
“这张脸……”冉光荣瞳孔微缩，“怎么有点像黎波？”
“不只是有点像。”陈清雪走上前，指尖轻触面具，“是一模一样的。”
她猛地掀开棺盖。
棺内，赫然躺着一具少年尸首，面容清晰，与如今黎波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是二十年前……死了的人。”彭涵汐喃喃。
“但他现在活了。”陈清雪握紧开山刀，“而且，他知道我们在找他。”
棺中尸首的眼睛，缓缓睁开。
睫毛上，挂着一滴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