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的震动尚未完全停歇,药瓶漂浮在半空,黑雾翻腾如活物。陈清雪指尖残留着妖仙之血的余温,她望着那团模糊的人脸轮廓,眼神微凝。
“这东西……不是魂魄。”她低声说,“是基因碎片。”
冉光荣蹲下身,将三枚乾隆通宝摆成离卦阵形,铜钱边缘泛起微光,压制药瓶外溢的能量波动。空气中的压迫感顿时减弱了几分,众人呼吸顺畅了些。
“还魂丹?”刘淑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可它散发的是生物电波,不是灵气。”
彭涵汐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药瓶上的署名——“彭振宇赠”。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我得打开它。”他说。
“别急。”冉光荣伸手拦住,“先让我布个阵。”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撮辟邪砂,洒在药瓶周围,符文浮现,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圈。药瓶内的黑雾剧烈翻滚,却无法突破封印。
“开山刀。”陈清雪伸出手。
彭涵汐愣了一下,但还是将开山刀递了过去。刀柄入手,陈清雪割破指尖,一滴血落在药瓶口。黑雾瞬间收缩,凝聚成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黎波。
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不可能……”彭涵汐喃喃道。
药瓶猛然炸裂,青铜碎片四溅,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一块碎片擦过刘淑雅脸颊,在她眼角划出一道血痕,蛛网状的纹路迅速蔓延。
“咳……”她咳嗽一声,嘴角渗出蓝渍。
“刘淑雅!”陈清雪立刻扶住她。
“我没事。”刘淑雅喘息着,抬手抹去嘴角的污渍,“我想……看看这个俑。”
她弯腰捡起一块最大的碎片,轻轻咬了一口。
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猛地颤抖起来。
“水……我在水里……”她呢喃着,眼中浮现出一片幽蓝光影,“有人在蜕皮……女人……她在变成人……”
“鲛人?”彭涵汐心头一震。
影像在他们眼前缓缓展开,仿佛一段被封存的记忆正在重演。一个女子浸泡在透明的液体舱中,皮肤正一层层脱落,露出底下光滑细腻的肌理。她的眼睛深邃如海,透着不属于人类的冷漠与威严。
“那是……”彭涵汐的声音几乎卡在喉咙里,“我母亲。”
画面一闪而过,墓室重新归于寂静。
“你母亲参与了鲛人实验?”冉光荣皱眉。
“不。”彭涵汐摇头,声音沙哑,“她不是参与者……她是实验体。”
他翻开父亲遗留的笔记本,一页泛黄的纸张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Jh-09号样本:夜航船教母,原为民国术士后裔,经基因改造后具备类鲛人特性。”
“所以庹亿帆的母亲……只是一个容器?”陈清雪眯眼。
“准确来说,是一个媒介。”冉光荣看着地面上冉冉升起的血字,“‘半身气运者,归位’……他在等一个人。”
“谁?”刘淑雅问。
“能承载这段血脉的人。”冉光荣摸了摸耳后的疤痕,“或许……是我。”
话音未落,药瓶碎片突然发出低频嗡鸣,墓室墙壁开始震动。紧接着,一幅新的影像浮现出来——
黎波站在警局训练基地的模拟作战场,身穿战术背心,神情肃穆。他面前站着十几个年轻警察,正在进行实战演练。
“这是……二十年前?”刘淑雅瞪大眼睛。
“不对。”陈清雪仔细观察,“这不是回忆,是伪造的记忆。”
她猛地挥动开山刀,刀锋斩入影像中央,画面瞬间扭曲。黑色液体飞溅而出,落地化作“夜航船”的标记符号。
“他们在操控黎波。”她说,“至少……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难怪他总去乱葬岗祭拜那个不存在的李参谋。”冉光荣冷笑,“原来早就不是他自己了。”
彭涵汐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残片,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我父亲当年就知道这些事……”他喃喃道,“他为什么还要画那幅画像?为什么要留下这张照片?”
“因为他也被困在时间里。”冉光荣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们都在一条回不去的路上。”
陈清雪收起开山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望向墓室穹顶,星宿图依旧闪耀,唯独一颗星辰偏移轨道,指向北方。
“北邙山。”她说。
“看来我们还得走一趟。”冉光荣活动了下手腕,耳后的疤痕再次渗出血来。
这一次,血滴落在地上,竟缓缓凝结成一句话:
“半身气运者,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