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地宫入口斜切而入，照在四人脚下斑驳的青石砖上。刘淑雅靠在陈清雪肩头，脸色苍白得像是刚被水泡过三天三夜的纸钱。
“还能走吗？”冉光荣蹲下身，指尖夹着一枚乾隆通宝，在她眼前晃了晃，“这玩意儿能提神。”
“别闹。”彭涵汐翻出子母封魂袋里的镇魂砂，轻轻洒在她衣领边缘，“再撑会儿，地宫深处有东西在等我们。”
“我没事。”刘淑雅勉强一笑，嘴角那抹蓝渍已经退到耳后，“就是有点冷。”
陈清雪看了眼天色，云层厚重，月亮像颗半睁的眼。她没说话，只是把开山刀往身后一插，伸手扶住刘淑雅另一边肩膀。
地宫入口不大，像是被人用钝刀生生劈开的山壁。里头黑得像墨汁倒进去都能浮起来。冉光荣掏出哭丧棒，轻轻点地，棒头龙纹泛起微弱金光。
“这地方……不干净。”他低声说。
“废话。”陈清雪一脚踩进黑暗，“哪次干净过？”
四人鱼贯而入，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墙壁上的壁画早已褪成模糊的影子。偶尔有风掠过，带着腐朽与铁锈混杂的气息。
“注意脚下。”彭涵汐忽然出声，“这里有符文。”
冉光荣蹲下来，铜钱在掌心一转，卦象浮现：“河图残卷第三阵眼，离门封印。得破。”
他站起身，将三枚乾隆通宝抛向空中。铜钱悬停半空，叮当作响，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下一秒，一道幽蓝光芒顺着地砖裂隙蔓延开来，照亮了一块嵌在墙角的青铜碎片。
“这字……”彭涵汐捡起碎片，借着冉光荣哭丧棒的微光辨认，“是‘陈’。”
陈清雪皱眉接过，指尖抚过那个刻痕深邃的字迹。她没有说话，但握刀的手紧了三分。
“继续走。”她说。
地宫越往里走，空气越沉。地面开始出现细碎的血斑，像是干涸多年的脚印。刘淑雅忽然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
“怎么了？”冉光荣回头。
“玉……”她嘴唇发紫，眼神却异常清明，“我闻到了玉的味道。”
“玉？”彭涵汐一愣。
“不是普通的玉。”刘淑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是金缕玉衣。”
话音未落，前方甬道豁然开朗。一座恢弘的主殿出现在他们面前，正中央摆放着一副完整的金缕玉衣。玉片泛着诡异的青光，每一片都似乎被某种液体浸泡过，隐隐透出金属光泽。
“谁的？”陈清雪缓步走近，手指搭在刀柄上。
“不知道。”冉光荣绕着玉衣转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但肯定不是汉代的。”
彭涵汐蹲下身，取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玉片边缘：“这些玉……不是天然开采的。”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像是人工合成的。”彭涵汐抬头，“而且，掺了某种现代材料。”
“让我试试。”刘淑雅咬牙上前，一口咬住玉衣边角。
“等等！”冉光荣想拦，已经来不及。
玉片在她齿间碎裂，一股腥甜涌入口腔。她的瞳孔瞬间收缩，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她在显影！”彭涵汐立刻取出封魂袋，准备压制毒素。
“别动。”陈清雪按住他，“让她看。”
刘淑雅的呼吸急促，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实验室……水下……白大褂……”
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
一间巨大的地下实验室，四周全是透明玻璃舱体。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人形生物，皮肤泛蓝，四肢修长，指缝间隐约可见蹼状结构。实验台前站着几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其中一人背对着镜头，身影熟悉得让人心悸。
“那是……”彭涵汐瞪大眼。
“不可能。”陈清雪咬牙，“我妈早就……”
画面戛然而止，刘淑雅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瘫软下去。
“她撑不住了。”冉光荣一把扶住她，“得赶紧离开这儿。”
“等等。”彭涵汐盯着玉衣，“这里面还有东西。”
他伸出手，轻轻揭开几片玉片。果然，在玉衣内衬夹层中，藏着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绘制着一条复杂的基因链图谱，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
【跨物种融合试验·鲛人胚胎计划】
“鲛人……”冉光荣喃喃，“难怪她能啃食显影。”
“这不是重点。”彭涵汐指着图谱末端的一个标记，“这是……夜航船最早的实验记录。”
“二十年前就开始了？”陈清雪声音冷得像冰，“那时候他们还是个影子组织。”
“所以才要藏这么深。”冉光荣收起图纸，“走吧，这地方太邪。”
可他们刚转身，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一股熟悉的往生咒气息从地下涌出。
“糟了！”冉光荣迅速将哭丧棒插入裂缝，棒身龙纹瞬间亮起，压制住咒力扩散。
裂缝中缓缓浮现出一面青铜板，上面刻着完整的文字：
“陈氏守界者祖训：因果为刃，不可私用。违者，半身气运归位。”
最后一行小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上一章结尾冉光荣耳后血珠凝成的文字一模一样。
“这……”彭涵汐看着那句话，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看来有人已经动手了。”陈清雪冷冷开口。
地宫再次震动，尘土簌簌落下。冉光荣收回哭丧棒，看着裂缝渐渐闭合。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说，“得先带她出去。”
刘淑雅靠在他肩上，眼角蛛网状的血纹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