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手从量子脑的残骸中缓缓升起,掌心朝上,指节泛着冷光。那不是机械,也不是生物,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诡异存在,像是用无数青铜碎片拼接而成,每一块都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这是……往生渡。”彭涵汐低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边缘。
“什么意思?”冉光荣将哭丧棒插进地面,三枚乾隆通宝在指缝间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某种频率。
“是初代守界人留下的仪式。”彭涵汐翻开《河图残卷》,纸页上浮现出一串星象图,“往生渡不是通道,而是……试炼。”
“试炼?”陈清雪握紧开山刀,刀刃映出她额角的一抹异光,像是某种鳞片在皮肤下蠕动。
“是筛选守界人的仪式。”彭涵汐的声音有些发颤,“只有通过‘往生渡’的人,才能真正继承守界人之力。”
青铜手忽然开始旋转,掌心的铭文泛起幽蓝光芒,整个空间的空气仿佛被抽空,只剩下心跳声。
“别看它!”冉光荣低声喝道,“那是亡灵幻境!”
但已经晚了。
刘淑雅的眼神涣散,嘴唇微微翕动:“他们……在说话……”
她的手缓缓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模糊的弧线,像是在抚摸什么人。
“别让她继续!”冉光荣甩出一枚铜钱钉入她脚边,青光一闪,形成一道短暂的五行屏障。
但刘淑雅已经陷入幻境。
画面在众人眼前浮现——
一座古老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站着一个身穿灰袍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本泛黄的书卷。他抬头望天,天际乌云翻涌,一道雷光劈下,击中他耳后。
“冉光荣……”彭涵汐喃喃出声。
画面一转,男人倒下,火光吞噬了整座宅院。
“这是……你的过去?”陈清雪看向冉光荣。
“不。”冉光荣眼神冰冷,“是初代守界人的死。”
画面继续推进,男人在火中挣扎,却始终握紧那本书卷。直到最后一刻,书页在火中化作灰烬,他的手掌却奇迹般保存下来,化作一只青铜手。
“原来如此……”彭涵汐低声道,“这手,是守界人的‘遗骨’。”
“遗骨?”陈清雪皱眉。
“不是尸体。”彭涵汐指着青铜手上的铭文,“是意志的延续。每一任守界人都会在这只手上留下印记,只有真正继承者,才能唤醒它。”
“那我们怎么通过试炼?”冉光荣问。
青铜手忽然翻转,掌心朝下,一道金线射出,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地图。
“昆仑墟。”彭涵汐盯着那金线,“这是通往昆仑墟的路径。”
“昆仑墟?”刘淑雅终于回神,嘴角还挂着一丝金色液体,“你们要送我回去?”
“不是送你回去。”冉光荣眯起眼,“是送我们所有人去往生渡。”
话音刚落,青铜手忽然剧烈震动,掌心铭文爆发出刺目光芒。
“小心!”陈清雪挥刀斩向空中,刀光劈开一道无形波动。
那波动中浮现出一道身影——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手持罗盘,眼中泛着金光。
“袁天罡?”彭涵汐脱口而出。
那男子缓缓点头,声音低沉:“灵气将竭,守界人将断。夜航船已布下九宫迷阵,欲断龙脉,毁根基。”
“你怎么知道这些?”冉光荣握紧哭丧棒。
“我是初代守界人之一。”袁天罡的身影逐渐模糊,“这只手,是我最后的执念。若你们能通过往生渡,便能知晓一切真相。”
“真相?”陈清雪冷笑,“我们已经看过太多‘真相’了。”
“那不是真相。”袁天罡指向她,“那是你们被植入的记忆。”
“你什么意思?”彭涵汐皱眉。
“你们以为自己是独立个体,其实……”袁天罡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们只是容器。”
“容器?”冉光荣瞳孔一缩。
“往生渡,是最后一道筛选。”袁天罡的身影开始消散,“若你们能通过,便能真正觉醒。”
“觉醒什么?”刘淑雅突然开口。
“觉醒……真正的你。”袁天罡说完,身影彻底消失。
青铜手缓缓收回,掌心铭文逐渐熄灭,只留下一道金线缠绕在彭涵汐手腕上,像是某种倒影。
“现在怎么办?”刘淑雅舔了舔嘴角的金色液体。
“去昆仑墟。”冉光荣收起哭丧棒,“往生渡,我们走。”
“等等。”陈清雪忽然按住他肩膀,“刚才……我看到镜子里的我,她……”
“她不是你。”冉光荣低声说,“至少,不是现在的你。”
“那她是谁?”陈清雪眼神冰冷。
“是你。”彭涵汐缓缓开口,“但不是这一世的你。”
空气一时间陷入沉默。
“走吧。”冉光荣率先迈步,“再不走,我们连‘这一世’都没了。”
几人踏出量子脑废墟,地下空间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青铜手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掌心铭文最后一道金光闪烁,随即彻底熄灭。
远处,一道风掠过,卷起尘土。
风中,似乎传来一声低语:
“你欠的命债,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