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光荣的耳后疤痕在记忆场景退散的一刻隐隐作响,像有根细针在皮下钻动。他低头看着哭丧棒,那道裂痕比之前更深了些,像是有人用指甲划过木头,留下一道诅咒。
“我们……出来了?”刘淑雅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正盯着自己手臂上的皮肤,刚才那些青铜鳞片已经消失不见,但指腹能摸到细微的颗粒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还在皮下蠕动。
“没那么简单。”陈清雪轻声说,右手还握着开山刀,刀锋上残留着些许黑雾,那是黎波残魂最后的气息。她的眼神扫过四周,空间依旧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像是腐烂的糖渍。
彭涵汐靠在鼎边,手指轻轻摩挲着公文包边缘。她的手腕上浮现出一个沙漏状的印记,血色流转,仿佛倒计时已经开始。
“锁阳蛊……”她低声喃喃,“它没有离开,只是换了宿主。”
话音刚落,刘淑雅突然张嘴吐出一口淡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时,竟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了一条微小的根须,缓缓向地面裂缝中钻去。
“我吃到了一点残渣。”她舔了舔嘴角,眼神有些恍惚,“但它……不是普通的蛊虫。”
“你吃了什么?!”冉光荣猛地转身,眉头紧皱。
“就是那块裹尸布上沾着的粉末。”刘淑雅语气平静得反常,“然后我看到了……有人在用古籍培育新蛊。”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迷离:“那个人……戴着眼镜,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在一间密室里记录数据。桌上摆着一本封面模糊的书,但我看到几个字——‘罗刹海市’。”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彭涵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迅速翻开《河图残卷》,一页夹层从纸页间飘落。纸上写着一行字:
以子养母,反噬之始。
她咬紧牙关,眼底泛起一层水光。这是父亲留下的字迹,可她从未见过这一页。
“你们的父亲……真的做过这些事吗?”刘淑雅望着她,声音带着几分试探。
“我不知道。”彭涵汐的手指微微颤抖,“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陈清雪打断她们的对话,目光锐利如刃,“我们必须搞清楚,这种蛊虫到底想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嗡鸣声自莲台方向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原本熄灭的青铜莲忽然发出幽蓝光芒,花瓣缓缓旋转,中心射出一道刺目的光线,直击墙壁。
那光线如同雕刻机般精准地在石壁上刻画出一幅图案——一棵高耸入云的神树,枝干盘旋,根系深埋大地,树冠之上隐约可见九只金乌。
“扶桑神树。”冉光荣眯起眼睛,“传说中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
“如果真是这样……”陈清雪缓缓开口,“那它指向的地方,就是真正的‘容器’所在。”
话音未落,莲花中央的光线忽然剧烈抖动,紧接着,整个空间开始震动,地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快退!”冉光荣大喝一声,将哭丧棒插入地面,试图稳住局势。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掌心翻飞,散发出微弱的金光。
陈清雪挥刀斩向神树投影,然而刀锋刚触碰到光幕,便被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弹回,直接划破她的手臂。
一滴血落下,恰好滴在地面的金环纹路中,与扶桑神树的年轮完美契合。
“我的血……”她低头看着伤口,眉头紧蹙。
“看来你和它有点渊源。”冉光荣一边压制地面震动,一边冷笑道,“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你们看!”刘淑雅突然指向神树图案的最下方,那里隐约浮现出一段文字,字体古老,像是某种篆体变种。
“归位之时……即命定之终。”彭涵汐念出那句话,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不清楚。”彭涵汐摇头,“但听起来,不像是祝福。”
就在这时,莲花中心忽然喷出一道气流,将众人吹得连连后退。光幕开始收缩,最终凝聚成一枚小小的符印,缓缓飘落在空中。
冉光荣伸手接住符印,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只蜷缩的蚕,周围缠绕着藤蔓。
“这玩意儿,好像不是单纯的线索。”他眯起眼,“更像是……钥匙。”
“通往哪里的钥匙?”刘淑雅问。
“通往真正的答案。”冉光荣将符印收入乾坤袋,眼神坚定,“也可能是……通往末日的门。”
陈清雪看着他的动作,忽然伸手按住自己的右臂,伤口处传来一阵灼烧感。
她低头一看,血液正在缓缓渗出,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凝结成金环状纹路。
“这不是普通的伤。”她轻声说,“它在改变我。”
“也许……这就是你的命运。”彭涵汐看着她,眼神复杂。
“命运?”陈清雪冷笑一声,“我不信命。”
她抬手擦掉血迹,转身走向出口:“走吧,还有更多谜题等着我们解开。”
冉光荣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跟上。
刘淑雅站在原地,望着那幅扶桑神树的图案,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李参谋……还在等一个人。”她低声说,声音阴冷而陌生。
她抬起手,指向门外:
“那个人……就是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青铜莲的光芒缓缓熄灭,只剩下地上那一道金环纹路,仍在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