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灰的余温尚未散尽,莲花依旧在头顶缓缓旋转,像一只永不闭眼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灼烧后的腥气,脚下的灰烬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它在等什么?”刘淑雅低声问,指尖划过地面,蓝灰色的粉末沾在指甲缝里,像某种古老的墨迹。
冉光荣没回答,只是把最后一枚乾隆通宝捏得更紧了些。铜钱边缘的齿痕硌进掌心,带来一丝真实的痛感。他能感觉到那股反噬在体内游走,像一条蛇,盘踞在五脏六腑之间。
“磁场变了。”陈清雪忽然开口,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右臂的金环上。那纹路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刚从海水中抽出的锁链,冰冷又沉重。
彭涵汐靠在岩壁上,呼吸急促,鬓角的白发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刺眼。她的眼皮微微颤动,像是在努力维持意识的清醒。
“莲花……不对劲。”她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像是喉咙里卡着砂纸,“它不是在找出口,它是在……唤醒什么。”
话音刚落,莲花忽然剧烈震动起来,符文光芒紊乱闪烁,一道刺目的光束从核心迸射而出,直直击穿坑洞深处的岩壁。
轰——!
一声闷响,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血腥味。
“干尸!”刘淑雅惊呼,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嘴角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纹。
在尘埃中,一具干瘪的人形轮廓逐渐显现出来。它被封存在岩壁深处,像是某种远古的标本。它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青铜色,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金属与灵体的融合体。
“初代守界人。”彭涵汐喃喃,眼底浮现出一丝恐惧,“他们……真的造出来了。”
莲花的光束还在持续轰击干尸胸口,符文在其表面流转,像是在激活某种沉睡的力量。
“快停下!”陈清雪拔出开山刀,刀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光,却没有斩向任何人。她只是想确认刀是否还在控制之中。
“停不下来。”冉光荣咬牙,“它在找钥匙。”
“钥匙?”刘淑雅皱眉。
“哭丧棒、开山刀、翡翠鸳鸯佩。”彭涵汐艰难地开口,“三器合一,才能启动机关。”
“翡翠鸳鸯佩在哪?”陈清雪冷冷问道。
“不知道。”冉光荣苦笑,“但我知道,如果它不出现,我们都会变成这玩意儿的养料。”
莲花的光束忽然转向他们,符文光芒暴涨,空气瞬间升温,像是有无数根针在皮肤上刺戳。
“我来拖住它。”冉光荣抽出哭丧棒,在地上画了个简易镇魂阵,同时将最后一枚乾隆通宝拍进阵眼。
铜钱刚一落地,莲花的光芒就剧烈震颤起来,像是被某种力量干扰。
“快!”他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血符,引导三器能量流向莲花中心,“刘淑雅去找翡翠鸳鸯佩!陈清雪,稳住莲花核心!”
刘淑雅点头,转身朝岩壁另一侧奔去。她的脚步轻盈,像是踩在风上。她能感觉到某种金属的气息,像是在召唤她。
“如果我不是我呢?”她临走前忽然回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没人回答。
陈清雪站在莲花下方,开山刀已经出鞘,刀锋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将刀尖轻轻插入莲花边缘。
莲花果然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开始转动,速度反而更快了些。
“它在找回家的路。”她低声说。
“那就别让它动。”冉光荣翻了个白眼,“这玩意儿比我还难搞。”
他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血符,试图引导莲花的能量。但那股力量太强,像是要将他的意识撕碎。
彭涵汐忽然咳嗽起来,声音沙哑干涩。她的眼神涣散,像是随时都会昏过去。
“香山……”她喃喃,“他们在找香山……”
“别说话。”冉光荣低声喝道,“撑住。”
莲花的光束忽然变得更亮,干尸的胸口浮现出一道裂痕,像是某种封印正在被打破。
“快点!”他大喊。
刘淑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找到了!”
她冲了回来,手中握着一枚翡翠鸳鸯佩,佩身泛着幽光,像是某种活物。
“接住!”她将佩抛向冉光荣。
他一把接住,迅速将三件法器并列放在阵眼中央。
莲花忽然剧烈震动起来,符文光芒暴涨,整个坑洞开始塌陷。
“快!”陈清雪挥刀斩断莲花根部灵力丝线,强行切断其与地下塔体的连接。
轰隆一声巨响,莲花核心爆发出刺目白光,地面剧烈震颤,彭涵汐昏了过去。
在强光中,刘淑雅看到一个穿着民国警服的男人,正朝她招手。
“他们一直都在看着我们……”彭涵汐昏迷前喃喃道。
白光吞没了所有人。
下一秒,空气骤然变冷,耳边传来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
冉光荣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津门港的码头上,周围是1984年特有的红砖厂房,远处传来蒸汽火车的汽笛声。
“欢迎来到过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猛地回头,看到莲花的虚影在空中缓缓旋转,而那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他自己——但眼神冰冷陌生。
他握紧哭丧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