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还在滴落,但空气里已没了先前的咸腥。
锚洞口像一张张开的巨口,幽黑深邃,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子腐锈味儿。陈清雪率先跃下,脚步一落地,脚底便传来一阵酥麻感,像是踩在某种被雷劈过的焦土上。
“小心脚下。”她低声提醒,手已经搭在刀柄上。
冉光荣紧随其后跳下来,哭丧棒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像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他低头看了眼地面,发现脚下的泥土中夹杂着一些细碎的紫色电弧,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这地方……”彭涵汐落在他身旁,刚想开口,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轰!
一道紫光从上方劈下,正中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炸出一个焦黑的坑洞。
“雷劫?”刘淑雅倒吸一口冷气,眼角血纹隐隐作痛,“谁招惹了天怒?”
“不是天怒。”冉光荣眯起眼,手指轻轻摩挲着三枚乾隆通宝,铜币表面的暗红纹路正在缓缓发热,“是人为。”
话音未落,第二道雷光已经落下,这次却是在他们四周同时炸开,形成一个包围圈。
紫色电弧在空气中游走,如同活物般跳跃、缠绕,甚至开始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轮廓。
“阴兵?”陈清雪拔刀,刀锋划破空气,斩断一道扑来的电弧,却发现那东西根本没有实体。
“不是阴兵。”彭涵汐迅速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展开,河图残卷在她掌心旋转,映照出周围雷电的运行轨迹,“这是……用雷法炼制的残魂!”
“有人在操控它们!”冉光荣低声道,哭丧棒突然剧烈震动,指向洞穴深处。
“黎波。”陈清雪咬牙,眼神一冷,“他在引导这些雷魂。”
果然,随着几人继续深入,那些电弧逐渐变得有规律,像是在模仿某种步伐节奏,一步步逼近。
“别让他们靠近。”彭涵汐咬破指尖,在地图上画出一道符咒,试图封住雷电的路径,可刚一完成,整张地图就被一道闪电击穿,纸面焦黑冒烟。
“信息干扰。”她皱眉,“对方在用雷电传输虚假记忆。”
“那就让我来吃掉它。”刘淑雅突然开口,伸手抓起一团跳动的电弧,直接塞进嘴里。
“你疯了吗?!”冉光荣惊呼。
但下一秒,刘淑雅的眼角浮现出蛛网状血纹,整个人猛地一震,双眼翻白,口中吐出一串模糊不清的画面:
一间昏暗的密室,庹亿帆坐在主位,身旁坐着三个裹尸布缠身的老者。桌上投射出一幅动态《河图洛书》的投影,水脉与星象不断变化,仿佛在模拟整个津门的地势走向。
“七月十四,午夜。”其中一个老者低声道,“信号塔启动,灵气封锁系统全面激活。”
“你们确定,守界人会来?”庹亿帆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压迫力。
“当然。”另一个老者笑道,“他逃不脱血脉里的召唤。”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刘淑雅猛然睁开眼,嘴角溢出血丝。
“他们……在用现代科技和古阵结合。”她喘息着说,“那信号塔,不只是通讯设备……是镇压灵脉的节点。”
“七星倒悬。”彭涵汐脸色一变,迅速将河图残卷投射到空中,现实地图随之浮现,七处闪烁的红点清晰可见。
“分布在津门各处。”她指着其中两点,“这两个……就在当年玄相阁旧址附近。”
冉光荣沉默地看着那两个点,脑海中浮现出童年最后的记忆:火光冲天,母亲把他推进地窖,然后转身离去……
“因果陷阱。”他低声说,“他们在等我自投罗网。”
“问题是,我们没得选。”陈清雪握紧刀柄,“必须破坏它们。”
就在这时,一道雷光直劈而下,正中他们前方的地面,炸开的冲击波将众人震退几步。
“他们不想让我们继续前进。”冉光荣抬头,看向洞穴深处,“那就……更得走下去。”
几人调整站位,继续前行,雷电如影随形,不断袭来,但他们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
陈清雪以刀为引,斩断雷链;冉光荣用哭丧棒感应雷源,避开致命区域;彭涵汐则利用河图推演,找出雷电运行的间隙;刘淑雅则时不时咬下电弧,摄取更多记忆碎片。
每一步都像是在雷海中穿行,步步惊心。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道雷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四壁布满了古老的刻痕,中央耸立着一座石台,台上嵌着一块青铜板,上面刻着一行字:
“维系者必毁于其始。”
彭涵汐瞳孔微缩,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这句话……是谁留下的?”
没人回答。
因为此时,他们的目光都被石台下方的一件物品吸引住了——
一根金属棍,顶端闪烁着蓝光,隐约能看清上面刻着的编号:
2045-A型智能警棍。
而握着它的那只手,正缓缓从阴影中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