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雪掌心的字迹像是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每跳动一次,她右肩上的胎记就隐隐作痛。夜色下的法租界巷弄幽深如蛇腹,空气中飘着煤油灯与潮湿砖墙混合的味道。
“别盯着它看。”冉光荣低声提醒,“越在意,它爬得越快。”
刘淑雅蹲在墙角,正用指甲抠出地板缝里嵌着的一小片铁锈,舔了舔,皱眉道:“这味道……不是现代的铁。”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是战前炼的铁。”刘淑雅吐出一口黑血,“那时候还没电炉,全靠风箱鼓吹。我吃得出火候。”
冉光荣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铜钱,钉入她脚边地面,青烟腾起时,他才缓缓道:“我们得进去。”
“那地方有两重门。”陈清雪指着前方灯火稀疏的洋楼,“外头是日本人守着,里面还有夜航船的符咒阵。”
“那就得先破阵。”冉光荣将哭丧棒轻轻一抖,木棒尖端弹出一小截泛黄纸条,上面写着“戊子年七月十四”。
“你这是什么?”刘淑雅好奇。
“当年封印夜航船的符纸残片。”他说,“能搅乱他们的气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几道影子从街口转了过来,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他们在找咱们。”陈清雪握紧开山刀。
“正好。”冉光荣冷笑一声,将铜钱抛向空中,三枚乾隆通宝叮当作响地钉入三人脚下,“闭气。”
三人同时屏住呼吸,青烟从脚下蔓延开来,形成一圈模糊的雾气屏障。追兵的脚步停在十步之外,有人低声念咒,罗盘却突然失灵,指针卡死不动。
“东南巽位!”一人怒吼,“他们藏在风水死角!”
“走。”冉光荣低喝一声,三人贴着墙根快速移动,绕过几个拐角,终于来到洋楼后侧的仓库门前。
门上贴着一张封条,印着英国领事馆的徽章,下方还有一行手写的小字:“p.h.S. – 不得擅启。”
“这编号……”彭涵汐忽然捂住胸口,锁阳蛊开始发作,脸色发青,“和我有关。”
“你撑住。”陈清雪伸手扶住她,“我们先进去。”
刘淑雅舔了舔嘴唇,伸出舌头轻触封条边缘,瞬间瞳孔放大:“里面……关着人。”
“青铜箱不会自己叫。”冉光荣抽出哭丧棒,轻轻一点,封条应声碎裂。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内堆满木箱与金属容器,墙上挂着几张老地图,角落里还摆着一台老旧的留声机。
“小心点。”陈清雪压低声音,“这里可能有机关。”
冉光荣走到一个贴着“p.h.S.”标签的青铜箱前,指尖抚过箱体表面的刻痕,眉头微皱:“这不是箱子,是牢笼。”
“你说什么?”刘淑雅凑过来。
“你看这些纹路。”他指着箱盖上的凹槽,“不是装饰,是镇魂符的变种。有人把东西封在里面,而且……不止一样。”
彭涵汐踉跄着走近,忽然伸手按在箱体上,整个人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抹熟悉的光芒:“我……来过这里。”
“什么时候?”陈清雪问。
“1965年。”她喃喃道,“我在南极……记录一组数据……那个装置……是地磁发生器。”
话音未落,箱体内忽然传出一阵轻微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内部拍打箱壁。
“谁在里面?”刘淑雅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谁。”冉光荣眯起眼,“是‘什么’。”
他取出一根银针,在箱盖缝隙处轻轻一挑,一道红光从缝隙中渗出,映照在他脸上。那是一张泛黄的信笺,被血渍染成了暗红色。
“建文帝遗诏。”他念出上面的文字,“紫金山……天门卦象……”
“等等。”彭涵汐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下面这个签名……是我父亲的笔迹。”
陈清雪低头看着那行字,心中莫名一紧。她右肩上的胎记又开始发热,掌心的字迹也跟着游动起来,仿佛要钻进她的血管。
“我们得离开这儿。”她说,“这里的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
“可我们还没找到黎波。”刘淑雅不甘心。
“他已经不在了。”冉光荣合上箱盖,回头看了她一眼,“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存在过。”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枪声,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们来了!”陈清雪拔出开山刀。
“走东侧楼梯。”冉光荣一把拉住彭涵汐,“她撑不了多久了。”
三人迅速穿过仓库,推开后门,冷风迎面扑来。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巡逻队的灯光在晃动。
“往哪边?”刘淑雅喘着气。
“那边。”陈清雪指向一条狭窄的巷子,“我记得……那里有个旧教堂。”
“你确定?”
“不确定。”她咬牙,“但至少比被他们抓到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冉光荣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今晚的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