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废墟的尘埃,落在三人脚边。冉光荣弯腰捡起一块青铜残片,边缘锋利如刀,映出他眼底的血丝。
“走吧。”他将碎片塞进乾坤袋,转身朝山下走去。
陈清雪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掌心胎记。青色纹路仍在游动,像条不安分的蛇。
山脚下停着辆沾满泥浆的吉普车。冉光荣拉开车门时,后视镜里闪过一道影子——不是人,也不是鬼,更像是某种被风卷起的布料,在废墟间飘荡了片刻,又消失不见。
他没告诉陈清雪。
车子发动,碾过碎石,朝着城郊方向驶去。沿途荒草疯长,像是要把整条公路吞没。陈清雪盯着窗外,忽然开口:“刚才……你看到什么了吗?”
“你说那团光影?”冉光荣握紧方向盘,“我只看到刘淑雅的手指。”
“她不是自愿进去的。”陈清雪低声说,“是有人在等她。”
“谁?”
“不知道。”她摇头,指尖轻轻摩挲开山刀柄,“但我感觉……她早就认识那个人。”
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后座传来金属碰撞声。冉光荣回头,发现蚩尤剑正躺在那里,剑身泛着幽蓝光芒,仿佛刚从冰水中捞出来。
他没说什么,继续踩下油门。
……
研究所地下室比想象中还要冷。
陈清雪推开铁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墙角堆满了发黄的档案,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像一群看不见的幽灵。
“这里就是彭涵汐的工作室?”她皱眉。
“曾经是。”冉光荣走进来,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全是关于古代星图的研究笔记,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坐标,看得人头晕。
蚩尤剑被放在中央实验台上,灯光照上去,竟有水珠缓缓滑落。
“它在呼吸。”陈清雪低声道。
“什么意思?”
“这把剑……活着。”她伸手触碰剑身,胎记瞬间亮起青光,“它在等一个命令。”
“斩天门的命令?”
“不止。”她收回手,眼神有些恍惚,“它还等着一个人。”
两人沉默片刻,直到实验室角落的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
“靠!”陈清雪猛地后退一步。
画面跳动了几下,终于清晰起来——
1980年,石家庄某军工基地。爆炸发生前五分钟,一名男子站在控制台前,手中托着一只青铜鼎模型。镜头拉近,能清楚看见他袖口露出的龙洋银币。
“庹亿帆。”冉光荣咬牙。
画面一转,鼎模型内部出现无数青铜钉,钉尖泛着诡异绿光。紧接着,整个画面开始扭曲,背景中隐约浮现出一座塔形建筑的轮廓。
雷峰塔。
“他在用鼎模做什么?”陈清雪皱眉。
“种东西。”冉光荣轻声说,“种鬼胎。”
投影戛然而止。
实验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清雪盯着空荡荡的屏幕,忽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发凉。她摸了摸胎记,发现温度正在升高。
“我们得找个地方,好好研究这把剑。”她说。
“我知道去哪儿。”冉光荣拿起蚩尤剑,剑身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但得先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通古斯大爆炸。”他抬头看着她,“那场灾难,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清雪愣住。
她当然知道答案——那是20世纪最神秘的事件之一,威力相当于一千颗广岛原子弹,却没有任何陨石残留。科学界至今无法解释。
但现在,她看着眼前的蚩尤剑,第一次怀疑,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普通的天灾。
而是……斩天门失败后的余波。
“你怀疑……”她声音微颤。
“我怀疑,有人早就试过斩天门。”冉光荣缓缓道,“而且,失败了。”
他将蚩尤剑重新放回实验台,却发现剑身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新的裂痕。裂痕深处,隐约可见一双重瞳。
少女的双眼。
“这是……谁?”陈清雪凑近。
“不知道。”冉光荣伸手抚过剑身,符文随之亮起。刹那间,一道影像冲入他的脑海——
北欧雪山之巅,一座青铜巨塔耸立云霄。塔顶站着几名金发巨人,手持长矛,目光冷漠地俯瞰人间。他们脚下,是一座巨大的阵图,阵图中央刻着九个字:
“九鼎归位,诸神降临。”
画面一闪而逝。
冉光荣踉跄后退,额头渗出冷汗。
“你怎么了?”陈清雪扶住他。
“阿房宫……不是秦朝建的。”他喘着气,“它是北欧诸神的观测站。”
“什么?!”
“这不是我们的历史。”他抬头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要斩的,不只是天门。”
“那是……什么?”
“是……真正的起源。”
陈清雪沉默许久,最终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冉光荣望向蚩尤剑,剑身上的重瞳少女画像愈发清晰。
“第一步,”他说,“找到那个女孩。”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身,只见彭涵汐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异常明亮。
“你们猜我在敦煌发现了什么?”她摘下玳瑁眼镜,露出一圈黑眼圈,“原来饕餮封印的真正源头,不在楚汉战场。”
“在哪?”
“在……雷峰塔。”
空气骤然凝固。
陈清雪下意识摸了摸胎记,青光一闪而过。
“看来,”她轻声道,“我们得去杭州了。”
门外,乌鸦的叫声划破夜空。
第一滴雨,落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