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盆泼翻的墨,把三星堆遗址染得深不见底。几人藏身在一座半塌的祭祀坑边,头顶是稀疏的星子,脚下是千年未动的泥土。
“磁场干扰已经解除。”冉光荣低声说,手里三枚乾隆通宝还在微微发烫,“但军方巡逻队每十五分钟一圈,咱们最多只有五分钟时间。”
陈清雪握着开山刀站在他身后,右眼龙印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将一颗爆珠香烟咬在齿间,单手转了转弹壳。
彭涵汐推了推玳瑁眼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纵目面具陈列在b区地下展厅,必须穿过中央祭坛区域。”
“那里有监控。”刘淑雅突然开口,嘴角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不过……它们看不见我。”
她说完便率先跃出掩体,动作轻盈如风。几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遗址深处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像是某种沉睡千年的魂魄终于苏醒。他们绕过一道残破的石门,进入一条狭长通道。墙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隐约能看见一些被刮去的痕迹。
“这是……镇魂阵?”冉光荣伸手触碰那些刻痕,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
“夜航船。”陈清雪冷冷道,“他们不会放过这种东西。”
通道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着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呈竖状,仿佛在注视着所有靠近之人。冉光荣从乾坤袋中取出十二种辟邪砂,在地上画出一道封印线。
“准备好了。”他说。
门缓缓开启,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展厅内灯光昏暗,中央展柜中静静躺着一副青铜面具——双眼凸出,眉心一道横纹,宛如天神下凡。
“这就是……纵目面具。”彭涵汐声音有些发颤。
就在此时,面具忽然发出一声低鸣,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呼唤。陈清雪右眼瞬间亮起金光,瞳孔竟隐隐分裂成两重,宛如妖仙临世。
“不好!”冉光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看它!”
可为时已晚。
面具表面浮现出一层水波般的纹路,紧接着,整个展厅开始震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涌出无数残影——那是夜航船盗掘三星堆的画面,尸首、血迹、青铜器皿混杂在一起,如同一场残酷的仪式。
“他们在用这些面具……换命。”陈清雪喃喃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属于她的回响。
“快离开这里!”彭涵汐大喊,同时启动子母封魂袋,试图吸收部分残影能量。
可面具的力量太强,陈清雪的意识已被拉入幻境。她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画面——民国年间,几名黑衣人抬着一口棺木走进遗址,棺中赫然躺着一位女子,双目空洞,脸上戴着这副面具。
“她是……”陈清雪喉咙干涩。
画面一闪,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出现在她面前,满脸焦急:“李参谋!她还活着吗?”
“李参谋?”陈清雪心头一震。
下一秒,画面破碎,她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原地,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陈警官!”冉光荣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低头一看,自己右手竟不知何时按在了展柜玻璃上,掌心处浮现出一枚金色印记,与面具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我是……谁?”她喃喃自语。
“清雪!”彭涵汐冲上前,将她拉开,同时迅速贴上一张镇魂符。
面具的光芒渐渐暗淡,展厅恢复平静。然而,陈清雪左眼中依旧残留着一抹重瞳的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你没事吧?”冉光荣问。
“我……还好。”她摇头,却忍不住看向面具,“刚才……我好像看到了‘李参谋’。”
“什么?”彭涵汐眼神一凝,“你说的是……黎波祭拜的那个?”
“对。”陈清雪点头,“他当时就在现场,他是……那个女人的朋友。”
空气骤然凝固。
临时营地设在一处废弃的考古帐篷内,四周点着几盏煤油灯,火光摇曳,映照出众人脸上的疲惫。
冉光荣将一块青铜碎片放在炭火中灼烧,随着温度升高,上面逐渐浮现出几个字——“李德金”。
“李参谋……真名李德金。”他抬头看向彭涵汐,“你能查到这个人吗?”
彭涵汐皱眉翻阅档案,片刻后点头:“1943年津门勘探队成员之一,失踪多年,官方记录显示他在一次任务中……溺亡。”
“可黎波每个月都要去乱葬岗祭拜他。”陈清雪低声说,“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死了。”冉光荣缓缓道,“而是被换了。”
“换命。”刘淑雅忽然插话,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就像那具棺材里的女人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清雪警惕地看着她。
“因为……我也差点成了那样。”刘淑雅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那道酒窝般的疤痕泛着幽光,“他们用面具和鼎,把一个人的灵魂抽出来,再塞进另一个容器里。”
帐篷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所以……黎波不是黎波?”彭涵汐声音颤抖。
“至少,不是原来的那个。”冉光荣目光沉静,“他的魂魄早就被替换了,现在这个身体,只是一个容器。”
“那真正的黎波呢?”陈清雪问。
“可能……早已死在几十年前的某个夜晚。”冉光荣说。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帐篷帘布被猛地掀开,黎波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你们都知道了?”他缓缓开口,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你到底是谁?”陈清雪握紧开山刀。
“我是……李德金。”黎波走进帐篷,目光落在那块青铜碎片上,“也是你们一直在找的答案。”
他伸出手,指尖划过碎片边缘,留下一道血痕。
“但这不是结束。”他低声说,“这只是开始。”
话音刚落,帐篷外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地面开始龟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