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乌云吞没的刹那,蚩尤像前的空间仿佛塌陷了一角。黎波的身体悬停半空,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活体地图正在拼接重组。
陈清雪的开山刀还在地上嗡鸣,她却已经扑了上去,双手按住黎波不断抽搐的手腕。那股力量在撕扯她的意识,像是有一千只手从四面八方拽着她往深渊里拖。
“撑住!”冉光荣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
他手中哭丧棒高举,三枚乾隆通宝在指间翻飞,花生米撒成一条断续的线,在地面勾出一道残缺的卦象。
刘淑雅咬碎嘴里的陨石碎片,喉头一甜,血从嘴角流下来。但她眼神亮得吓人:“地下九层……神铁藏在第九层!”
彭涵汐迅速拉开公文包,子母封魂袋的袋口刚露出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她脸色微变,镜片上闪过一道黑影。
“它在防我们。”她说,“但不是防她。”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刘淑雅身上。她正低头啃食地上的碎石,牙齿与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每咬一口,眼角的蜘蛛状血纹就深一分。
“我来带路。”她抹了把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冉光荣点头,左手捏诀,哭丧棒点地,花生米瞬间化作符阵,将黎波与蚩尤像之间的空间封锁。可那道金纹依旧在蔓延,像是要顺着空气爬上每个人的脸。
陈清雪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了脑海中的幻音。她猛地抽出腰间的枪,对准黎波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砰!
子弹打偏了,在黎波耳侧擦出血痕。那一瞬,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你疯了吗?!”彭涵汐惊叫。
“我没疯。”陈清雪冷冷地说,“我在确认他还活着。”
黎波的眼睛眨了眨,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可仅仅是一瞬,又被黑暗吞噬。
“走!”冉光荣大喝。
刘淑雅已经钻进了祭坛裂缝,众人紧随其后。
祭坛下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四周是黑色岩石,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符文,每一道都在微微发光,像是呼吸一般有节奏地明灭。
刘淑雅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得像飘。她时不时停下,舔舐墙面的某处裂痕,然后继续前行。
“还有三层。”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再往下,就是神铁所在。”
陈清雪盯着她发白的指甲,低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我?”刘淑雅回头一笑,“我只是个通道。”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突然僵住。下一秒,她猛地张开双臂,像是被什么东西托起,缓缓升到空中。
“她在被侵蚀。”彭涵汐皱眉,“必须快点拿到神铁。”
冉光荣冷笑一声,哭丧棒横扫而出,击碎前方最后一道石门。
神铁就在那里——悬浮在半空,只有拳头大小,通体幽蓝,表面流动着细密的金色脉络,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它在等宿主。”刘淑雅喃喃。
陈清雪一步上前,伸手去抓。指尖刚触到神铁,一股剧痛便从手臂炸开,像是有无数根针刺入骨髓。
“别碰!”冉光荣一把拉住她,“它会反噬。”
“那就让我来。”刘淑雅落下地,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她张口咬向神铁,咔嚓一声,神铁竟被她生生咬碎。
蓝色液体顺着她嘴角滴落,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快分给她!”冉光荣将花生米洒在神铁碎片周围,形成一道屏障。
彭涵汐和陈清雪立刻上前,各自接过一块碎片。入口的瞬间,全身血液仿佛沸腾起来。
“现在可以了。”刘淑雅舔了舔嘴唇,眼中泛起奇异的光泽,“走吧,该回去送葬了。”
回到地面时,蚩尤像已经崩塌了一半。黎波仍在原地,但模样已完全变了。
他的五官扭曲,皮肤透明,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金色图腾。那些纹路逐渐清晰,最终显现出一张三维立体的河图洛书投影,旋转在他头顶。
“三界之门……”黎波的声音不再是人类能发出的频率,“即将开启。”
冉光荣冷笑:“门钥匙在我们手里。”
陈清雪握紧手中的神铁碎片,纵身跃起,一刀划开黎波周身的灵压护罩。与此同时,冉光荣手持哭丧棒,将神铁狠狠按入黎波心口。
轰!
黎波的身体剧烈震动,金色纹路开始龟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不……不要……”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带着极度的痛苦,“我不想……被控制……”
陈清雪死死按住他的肩膀,眼眶泛红:“坚持住,我们会救你的。”
可下一秒,黎波额头忽然浮现一个朱红色印记,形状酷似冉光荣耳后的疤痕。
彭涵汐默默掏出笔记本,记下了这个细节。
神铁彻底融入黎波体内,他的身体终于停止挣扎,缓缓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刘淑雅瘫坐在地,嘴角还挂着碎屑,嘴角咧开:“我说过……我只是个通道。”
她的双眼渐渐失去焦距,嘴角却始终挂着那个诡异的笑容。
冉光荣蹲下身,看着昏迷的黎波,轻轻叹了口气:“至少,门没开。”
陈清雪靠在一旁的石柱边,喘着粗气,手指慢慢松开了开山刀的刀柄。
可就在这时,黎波的胸口突然响起一声低语:
“真正的容器……还没来。”
开山刀哐当落地,刀尖上沾着的血珠,滴在了地上的神铁残渣上,瞬间蒸发成雾。
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只眼睛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