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枯叶掠过泰山石阶,陈清雪的开山刀在月光下泛着冷芒。她回头看了眼身后,冉光荣正用哭丧棒敲击地面,花生米在石缝间跳动,像是某种古老的节奏。
“天门卦象偏移了。”她低声说,指尖拂过刀柄上的《六韬》残句。那些字迹在夜色中微微发亮,像是回应她的触碰。
彭涵汐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卷残破的羊皮纸,眉头紧锁:“灵气泄露已经失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刘淑雅靠在一块断石旁,嘴角的晶状物在风中微微颤动,像凝固的泪滴。她闭着眼,呼吸却异常平稳,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
“走。”冉光荣突然开口,哭丧棒指向山顶,“灵气本源就在上面。”
几人继续向上攀登,脚下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发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历史的断层上。山风中夹杂着某种奇异的香气,像是焚香,又像是腐烂的檀木。
“是安魂香。”彭涵汐忽然开口,“不是用来镇魂的,是用来……唤醒什么的。”
“唤醒什么?”陈清雪问。
“过去。”冉光荣低声说,眼神落在前方的一片空地上。那里,一座青铜鼎的轮廓若隐若现,鼎口喷出的黑雾在空中凝结成奇异的图案,仿佛某种古老的文字。
“他来了。”陈清雪握紧开山刀,刀锋划过空气,带起一阵寒意。
黑雾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穿着崭新的海派西装,袖扣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庹亿帆站在鼎前,象牙烟嘴在指尖轻轻旋转。
“你们终于来了。”他微笑着,声音却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等你们很久了。”
冉光荣没有说话,只是将哭丧棒横在胸前,左手三枚乾隆通宝在指间轻轻翻动。
“你娘也曾是容器。”庹亿帆忽然开口,眼神落在冉光荣脸上,“她没能完成的事,你准备怎么做?”
冉光荣的手指一紧,铜钱边缘划破皮肤,血珠顺着掌纹缓缓滑落。
“她不是失败。”他咬牙,“她是被你们害死的。”
“是她选择了这条路。”庹亿帆轻笑,“就像你,现在也必须做出选择。”
黑雾在鼎口翻腾,幻象开始浮现。盘古开天的虚影在空中显现,斧刃劈开混沌,天地倒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这是假的。”陈清雪低声道,开山刀猛然劈向幻象,刀锋穿透虚影,却像是斩在空气中。
“假的?”庹亿帆冷笑,“你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世界。”
黑雾中浮现出更多画面,冉光荣的母亲被符纸束缚,眼中满是绝望;彭涵汐的父亲在实验室里疯狂地翻阅古籍,最终倒在血泊中;刘淑雅躺在停尸房的床上,嘴角渗出晶状物,身体逐渐石化。
“够了!”冉光荣怒吼,哭丧棒猛然插入地面,花生米在石缝间炸开,形成一道奇异的符文。
空间一阵扭曲,幻象微微晃动。
“你无法打破它。”庹亿帆的声音带着嘲讽,“除非……你愿意付出代价。”
冉光荣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向鼎口。他的耳后雷击疤隐隐作痛,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你打算做什么?”陈清雪抓住他的手臂。
“完成她没完成的事。”冉光荣看着她,眼神坚定,“灵气本源不能被他掌控。”
“你疯了吗?”彭涵汐急声道,“那会耗尽你半身气运!”
“我已经没得选了。”冉光荣苦笑,“从我娘成为容器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要走这条路。”
他深吸一口气,将哭丧棒缓缓插入鼎心。
青铜鼎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黑雾瞬间被驱散,天地间的灵气开始流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苏醒。
“你……”庹亿帆脸色骤变,象牙烟嘴在指尖碎裂。
冉光荣的身体开始颤抖,气运从哭丧棒中不断流失,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渗出冷汗。
“快住手!”陈清雪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
“别管我。”冉光荣低声说,眼神却坚定如铁,“完成它。”
鼎口开始喷涌出纯净的灵气,幻象彻底破碎,天地恢复清明。
“你……”庹亿帆后退一步,身体开始崩解,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
“结束了。”冉光荣低声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陈清雪冲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疯了……”她声音哽咽。
“我没疯。”冉光荣笑了笑,眼神中透着疲惫,“我只是……完成了她的遗愿。”
鼎口的灵气继续涌动,整个泰山仿佛都在震动。
远处,刘淑雅嘴角的晶状物缓缓脱落,落在地上,生出细小的根须,悄然扎入泥土。
彭涵汐看着这一切,低声喃喃:“灵气……真的复苏了。”
陈清雪低头看着冉光荣,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你还能撑多久?”她问。
冉光荣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上眼。
鼎口上方,一滴血珠缓缓凝结,形成一道模糊的卦象,正是《推背图》最后一章缺失的部分。
风起,落叶纷飞。
山巅之上,灵气涌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鼎口轰然炸裂,灵气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指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