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夜风裹着锦官城千年的草木香,顺着青砖缝隙钻进冉光荣的鼻腔。他站在武侯祠后院的古柏下,手指捏着三枚乾隆通宝,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你确定是这儿?”陈清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压低的火气。
“符文不会骗人。”冉光荣没回头,目光紧盯着石阶尽头那座不起眼的偏殿。月光像一层青灰的薄纱罩在屋脊上,檐角垂下的铜铃纹丝不动,连风都不愿靠近。
彭涵汐摘了眼镜,指尖在《河图残卷》上轻轻摩挲,“能量波动就在这下面,但……”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地方不干净。”
“哪有干净的地方。”冉光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咱这行,走哪都不是善地。”
夜色渐浓,游客早已散尽。三人借着陈清雪的警局身份,以“文物保护例行检查”为由,顺利清空了后院。青石板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仿佛整座祠堂都在屏息等待。
“你布阵,我盯着点。”陈清雪靠在门边,手搭在开山刀柄上,目光扫过四周。
冉光荣蹲下身,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花生米,一粒粒摆成八卦阵型。三枚铜钱在掌心翻转几下,轻轻一抛,落点精准得像是练过千百次。
“成了。”他低声道。
话音刚落,地面忽然泛起一道幽光,石板缝隙中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和三星堆那陶罐上残留的味道如出一辙。
“这味道……”陈清雪皱眉。
“不是巧合。”冉光荣伸手一拂,花生米尽数收起,掌心多出一枚血红晶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石板缓缓移开,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显露出来,寒气扑面而来,仿佛连呼吸都能凝成霜。
“走。”冉光荣率先迈步,长衫下摆扫过门槛,乾坤袋里的砂粒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动。
地下密室比想象中宽敞,四壁刻满星图,中央一座八阵图石阵,青光幽幽,仿佛沉睡的巨兽。
“这是……”彭涵汐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八阵图遗迹。”
“不是传说?”陈清雪握紧刀柄。
“不是。”冉光荣蹲下身,指尖轻触石阵边缘,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他闭上眼,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画面——
血光冲天,雷声滚滚,一个身披道袍的身影被钉在阵眼之上,天罚雷光劈落,火光中,那人回头,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他猛地睁开眼,耳后疤痕隐隐作痛。
“你没事吧?”陈清雪察觉到他的异样。
“没事。”冉光荣扯了扯嘴角,“继续。”
彭涵汐已开始记录墙上的星图,边比对残卷边低声道:“这些星宿排列……和《河图》残卷缺失的部分吻合。”
“所以这里是个灵气通道?”陈清雪问。
“不止。”彭涵汐抬头,“是镇压阵。”
话音刚落,密室忽然震颤,八阵图中央泛起幽光,幻象浮现。
“来了。”冉光荣眼神一凝。
幻象中,一个女子在阵中挣扎,嘴里喃喃自语:“七星灯……燃尽了……”
“是刘淑雅。”陈清雪认出那身影。
“她啃了符咒残片。”彭涵汐低声说。
“我来。”冉光荣起身,哭丧棒在掌心一转,猛地一挥,幻象应声破碎。
密室恢复平静,唯余星图幽光流转。
“这通道……”冉光荣望向石阵深处,“不是用来放的,是封印用的。”
“谁封的?”陈清雪问。
“守界人。”冉光荣声音低沉,“我祖上。”
彭涵汐点头,“难怪你耳后的疤会有反应。”
“所以夜航船盯上这儿,不是偶然。”陈清雪眼神一冷,“他们在找灵气通道。”
“不止。”冉光荣从衣袋里摸出那张神算符拓片,指着一处模糊印记,“这是黎波的指纹。”
空气一凝。
“他早就知道这儿。”陈清雪咬牙。
“问题是……”冉光荣盯着那印记,“他是故意留下的,还是……被迫的?”
夜风穿堂而过,密室角落的花生米忽然轻轻一跳,那枚血红晶粒滚落至石阵边缘,竟开始缓慢生长,如藤蔓般沿着石纹蔓延。
“先别管他。”彭涵汐收起残卷,“我们得先确定通道是否还能镇压住灵气。”
“我来。”冉光荣将哭丧棒插入阵眼,掌心一震,花生米在掌心炸开,化作一道符纹。
星图缓缓转动,二十八星宿依次点亮,最终定格在“心宿”位置。
“这里是……”彭涵汐瞳孔一缩,“灵气通道的主控点。”
“坏了。”冉光荣脸色一沉,“已经松动了。”
“夜航船干的?”陈清雪问。
“不。”冉光荣摇头,“是……黎波。”
他指着阵眼边缘的一道裂痕,“他动过这里。”
“他到底站在哪一边?”陈清雪语气冷得像刀。
“不知道。”冉光荣起身,掌心血红晶粒微微跳动,“但我知道,我们得快点。”
“下一步?”彭涵汐问。
“守住这儿。”冉光荣收起哭丧棒,转身望向密室出口,“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
话音未落,密室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踩碎了。
三人同时回头。
血红晶粒滚落至石阵中央,竟开始渗入地面,仿佛活物般钻入阵眼。
“糟了!”彭涵汐惊呼。
“那是……”陈清雪瞪大眼。
晶粒渗入石阵的瞬间,整个密室开始震颤,星图光芒大盛,八阵图中央浮现出一道裂缝,隐约可见其后幽暗深邃的空间。
“它在……苏醒。”彭涵汐声音发颤。
冉光荣眼神一冷,哭丧棒猛然插入阵眼,喝道:“封!”
符纹炸开,花生米在掌心燃烧,化作一道金光冲入裂缝。
裂缝剧烈扭动,似要挣脱封印。
“快!”冉光荣咬牙,“帮我压住它!”
陈清雪拔刀冲上前,彭涵汐迅速展开残卷,双手掐诀。
三人的力量汇聚一处,裂缝终于缓缓闭合,星图光芒渐弱。
密室恢复平静。
冉光荣缓缓松开哭丧棒,掌心那枚血红晶粒已然消失,只留下一道灼伤的痕迹。
“它……进去了。”他低声说。
“进哪儿?”陈清雪问。
“通道深处。”冉光荣抬头,目光如炬,“它要找的东西,在那儿。”
“什么东西?”彭涵汐追问。
冉光荣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道封印的裂缝,仿佛在听什么。
片刻后,他轻声道:“灵气的源头。”
话音未落,密室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三人对视一眼。
“来了。”陈清雪握紧刀。
“准备。”冉光荣站起身,哭丧棒在掌心一转。
密室入口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个男人,穿着警服,手里握着枪。
是黎波。
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停在冉光荣身上。
“你们……不该来这儿。”他低声说。
话音刚落,枪口缓缓抬起。
“动手。”冉光荣低喝。
哭丧棒挥出,花生米炸开,光影交错间,密室再次陷入黑暗。
枪声响起。
血珠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