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的螺旋桨还在嗡嗡作响,但机舱内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玻璃罩上滑落的血痕还在往下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像是某种倒计时。陈清雪的开山刀还握在手里,刀刃上的《六韬》残句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它……动了。”刘淑雅低声说。
冉光荣没有回头,只是把哭丧棒轻轻点在甲板上。三枚乾隆通宝在他指间旋转得更快了,铜绿在灯光下泛出一种诡异的蓝光。
“不是动。”他说,“是……醒了。”
培养舱中,那具“冉光荣”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中没有黑眼仁,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它的手指动了,轻轻地敲了敲玻璃罩。
“咚。”
“咚咚。”
“咚咚咚。”
节奏越来越快,像是某种信号。
“它们都在动。”彭涵汐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的《河图残卷》正在发光,星图上的符号一个接一个亮起,像是回应着什么。
“不是它们。”冉光荣缓缓转过身,“是我们。”
话音刚落,整个飞艇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机舱内的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培养舱中那一双双睁开的眼睛,像是一盏盏诡异的灯。
“磁场紊乱。”彭涵汐迅速翻动残卷,“不是自然现象,是……时空坍缩。”
“什么意思?”陈清雪问。
“意思是。”冉光荣握紧哭丧棒,“我们正在进入另一个时间线。”
飞艇剧烈晃动,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刘淑雅靠在舱壁上,嘴角的血纹跳动得越来越快,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耳后。
“我……看到了。”她喃喃道。
“看到什么?”冉光荣问。
“我看到……我自己死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也看到……我自己变成了它们。”
“闭嘴。”陈清雪低喝一声,开山刀横在身前,刀光中隐隐浮现出“刑天”二字。
“别被幻觉影响。”冉光荣的声音冷静,“那是时间线的碎片,不是现实。”
“可它在拉我们。”彭涵汐咬牙,“我感觉到了,它们在……召唤我们。”
飞艇猛地一震,像是冲破了什么屏障。外面的天光变了,不是蓝,也不是黑,而是一种说不清的颜色,像是所有颜色混在一起又撕裂开的混沌。
“我们……进来了。”刘淑雅轻声说。
飞艇缓缓降落在一片空地上。四周是一片扭曲的空间,建筑像是被折叠过,树木像是被拉长过,连空气都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
“这是……另一个世界。”陈清雪说。
“不是世界。”彭涵汐低头看着手中的《河图残卷》,“是时间的裂缝。”
冉光荣率先跳下飞艇,哭丧棒点地,灵气顺着地脉扩散,感知着周围的变化。
“多重自我。”他低声说,“我们不是唯一的存在。”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个。
“来了。”刘淑雅舔了舔嘴角的液体,嘴角的血纹剧烈跳动,“它们……是我们的另一种可能。”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个“他们”出现在视野中。
有的穿着夜航船的黑袍,有的脸上带着克隆体的金属纹路,有的……已经死了,却还在走。
“小心。”陈清雪握紧开山刀,“它们不是我们。”
“但它们……曾经是。”彭涵汐低声说。
“不是。”冉光荣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们不是它们。”
他哭丧棒一挥,花生米从衣袋中洒出,落地便化作灵力锚点,形成一道镇魂阵。
“别看它们的眼睛。”他说,“别听它们说话。”
“为什么?”刘淑雅问。
“因为一旦你认同了它们的逻辑。”冉光荣缓缓道,“你就不再是自己。”
脚步声停了,那些“他们”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边。
“现在。”冉光荣低声道,“我们得找到真正的出口。”
彭涵汐翻动《河图残卷》,星图上的符号开始跳动,最终指向一个方向。
“那边。”她抬手,“引力源在那里。”
“走。”陈清雪一步跨出,开山刀劈开混沌气流,为众人开出一条路。
刘淑雅跟在后面,嘴角的血纹跳动着,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像是凤凰的羽毛。
“我……尝到了。”她低声说,“时间的味道。”
“是什么?”冉光荣问。
“甜的。”她笑了笑,“像是……黑洞。”
他们穿过扭曲的空间,走向引力源的方向。身后,那些“他们”开始缓缓靠近,像是影子,又像是命运。
“记住。”冉光荣走在最前面,哭丧棒在手中缓缓旋转,“我们不是它们。”
“我们是……自己。”
他们终于来到了引力源的中心,那是一道虚空裂缝,裂缝后,是一座神殿。
四象柱支撑着它,柱身上浮现出模糊的图腾符号,像是某种古老文明的印记。
“进去。”彭涵汐说。
“怎么进?”陈清雪问。
“用命。”冉光荣低声道。
他哭丧棒一挥,花生米在空中凝成一道灵力锁链,将众人绑在一起。
“别松手。”他说,“一旦松手,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他们一起冲进虚空裂缝。
神殿的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
外面,那些“他们”站在裂缝前,静静地看着。
一个“冉光荣”缓缓抬起手,指着神殿的方向。
“他们……进去了。”
它说。
然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