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着掠过冰原,卷起层层细碎的冰粒,打在冉光荣的后颈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他不敢回头,也不敢有丝毫分心,因为他的影子正迈着缓慢而诡异的步伐,真真切切地在他身后“行走”着。那绝不是抽搐或者幻觉,每一步都像是有实体的动作——迈腿、抬脚、稳稳地踩在冰面上,只是节奏比他慢了半拍,如同一段被延迟的直播画面。
冉光荣握紧了手中的镇魔锏,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传到掌心。当他把镇魔锏从冰里拔出来时,比平时多用了几分力道,冰屑随着他的动作四处飞溅,有几粒落在陈清雪的鞋面上,却没有像在常温下那样迅速融化,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凝固了。
“你血还在浮着。”冉光荣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陈清雪,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砂纸磨过铁皮般刺耳,“别让它落地。”
陈清雪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右手五指微微张开,悬在掌心那滴血珠上方。那滴血珠散发着微微的热气,本以为热气会让血滴蒸发,没想到却让它变得更加明亮,宛如一颗微型的探照灯,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她微微低头,仔细端详着那滴血珠,里面映出的并非自己的脸,而是一只蜷缩着的圣甲虫,甲壳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和纳粹控制台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我靠。”陈清雪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玩意儿认亲不认命?”
不远处,刘淑雅趴在地上,像是在啃食着冰层,牙缝里全是细碎的冰渣。此刻的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趴在那里,但她手臂上的五色土经络却亮得发烫,像是手机里加载到了99%的导航App,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彭涵汐靠在冰壁上坐着,嘴角带着一丝血迹,手里紧紧捏着半张烧焦的纸,那是她从自己吐出来的冰渣里一点点扒拉出来的。
“周公罗盘……嵌在冰壁三米深。”彭涵汐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碰它会放催眠bGm,专放你最不想听的记忆回放。”
冉光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调侃道:“那我得带上耳机。”
然而,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因为脚下冰层开始折射出奇异而诡谲的画面,像是两扇无形的门,缓缓向众人敞开。
左边是冉光荣八岁那年的场景,熊熊大火在房屋里肆虐,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的爹娘站在门框里,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子钉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凝固着恐惧与绝望。右边则是陈清雪六岁时的画面,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水边,妹妹的小手从水里伸出来,指尖勾着一只铜铃,铃铛内侧刻着四个清晰的小字:认亲不认命。
刘淑雅突然坐了起来,嘴边还沾着一些冰沫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大声喊道:“别看!吞下去就行!”说着,她一口咬破舌尖,鲜血瞬间涌出,她用力将血喷在自己眼皮上,闭眼前还甩出一句:“我先探路,你们跟亮的走。”
话音刚落,她便一头栽进了冰面,仿佛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水底,连一个气泡都没有冒出来。
陈清雪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心中虽然担忧,但并没有喊出刘淑雅的名字。她只是默默地把开山刀横过来,刀背轻轻贴在掌心的血珠上,然后轻轻一磕——血珠弹起半寸高,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里面的那只圣甲虫缓缓转了个身,甲壳上的纹路投射到冰面上,拼出了一个清晰的箭头,直直地指向东方。
“走。”陈清雪沉声道,眼神坚定而果敢,“别踩暗蓝那块冰。”
冉光荣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三枚乾隆通宝,塞进了刘淑雅消失的位置。那三枚通宝浮在空中,像三个微型的GpS信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低声哼了一句:“小刘啊,你要是死了,老子把你骨灰拌花生米炸了吃。”声音虽低,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
然而,没有人接他的梗。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终于,他们到了。冰壁前站着一个“东西”,既不是人形,也不是机器,就是一块深深嵌进冰里的青铜盘。盘心是罗盘,指针却是一根骨头,颜色发黑,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一看就不是现代产物。
彭涵汐凑近看了看,眼镜片在灯光下反光,他开口道:“这是周公留下的‘测谎阵’,谁撒谎,冰层就震谁。”
冉光荣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那我闭嘴。”
陈清雪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闭嘴也没用,它感应的是潜意识。”
话音刚落,冰层突然嗡了一声,低频震动顺着脚底迅速爬上来,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皮肤上爬行。耳朵里全是小时候听过的童谣片段:“月亮粑粑,肚里开花……”那熟悉又诡异的旋律,让冉光荣的耳后疤痕不自觉地跳了一下,但他没有伸手去捂,反而迅速将镇魔锏插进了自己影子边缘——影子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停在了原地。
彭涵汐脸色瞬间变得发白,大声喊道:“快!我来调指针顺序!逆河图数列,从洛书尾数起!”说着,他伸出手去碰那根骨针,冰层震动瞬间加剧,嗡鸣声变成了刺耳的尖啸。
陈清雪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一刀划破左臂,鲜血喷溅而出,甩出去三滴,落在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阵。那血珠不渗不浮,直接凝成了三颗鲜艳的红晶,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刘淑雅!”冉光荣突然吼道,声音在冰壁间回荡,“吞冰晶的时候是不是尝到咸味?”
没有人回答他,但他知道,刘淑雅一定在听。
“那是苔藓化石的味道!说明这冰下曾经有生态循环!不是死地!”冉光荣继续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
彭涵汐手指一顿,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震惊:“你是说……这里不是南极?是被搬来的?”
“不然你以为纳粹为啥死磕这儿?”冉光荣冷笑一声,“人家搬的不是基地,是整块大陆板块。”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冰层震动突然停了。骨针自动旋转起来,咔哒一声卡进了某个位置,冰壁缓缓裂开一道缝,寒气从裂缝中涌出,带着一股腐叶味。
刘淑雅从裂缝里爬了出来,嘴角流着黑水,但眼神却格外清亮。她抬起手,五色光顺着手臂迅速蔓延到肩膀,皮肤下浮现出一幅清晰的星轨图,像是活体星图导航仪,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冉光荣蹲下来,把一枚乾隆通宝按在她膻中穴,另一只手熟练地掐住她手腕脉门,动作流畅得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
“导气。”他沉声道,“别让五色土接管太久,不然你真成罗盘了。”
刘淑雅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是气管进了水。
几分钟后,她缓缓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通道在下面,冰层厚四米,饕餮纹和卐字符叠在一起。”
陈清雪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商周和纳粹?”
“对。”刘淑雅指着自己手臂,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星轨终点在这儿——能源核心,有东西在呼吸。”
彭涵汐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像是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