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芸喝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大，惊喜道：“嫂子，这也太好喝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竹杯，“酸酸甜甜的，舌头底下还泛着果香！”
小莞和春麦早已扒着桌沿踮起脚，两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着望向林冬月。
林冬月笑着又倒了两杯，分别递给小莞和春麦。
两个小姑娘捧着竹杯，小口啜饮，小莞喝得急，唇角沾了片百香果籽，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你们在喝什么？！”
几个人正喝得开心，一道稚气未脱却蛮横十足的童声突兀地响起。
春麦吓得手一抖，竹杯险些脱手。
林冬月抬眼望去，只见个穿绛红锦缎的小胖墩立在摊前，腰间的羊脂玉佩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八九岁的男童生得白胖，肉乎乎的下巴高高扬起，身后还跟着两个满头大汗的仆从。
“小公子，这叫果茶。”林冬月堆起殷勤的笑，目光扫过仆从腰间的钱袋，“您若要尝……”
“啰嗦！”小胖墩一屁股坐在桌边的长凳上，压得凳子腿作响。
“本少爷要喝，还不快呈上来！”他肥短的手指指向孟芸手中的竹杯，腕上的金镯子撞出清脆的响。
看着眼前胖少爷的蛮横，孟芸吓得不知所措，小莞和春麦直往她身后躲。
林冬月却眯起眼睛——这小祖宗，活脱脱是尊会走路的财神爷啊！
“小公子有所不知，”她笑盈盈地端起盛薯条的现代瓷碗，“咱们这果茶和薯条是配套的。”
金黄的薯条在碗里堆成小山，她故意晃了晃碗，炸物的焦香混着果茶清甜飘散开来。
小胖墩抽了抽鼻子，口水差点滴到前襟。
林冬月趁热打铁：“您看这薯条形似金条，配着果茶唤作金玉满堂，单吃一样可不成体统。”
这番说辞她早盘算好了。东市往来多是殷实人家，套餐既能多赚几文钱，又能省去一样样解说的麻烦。
果然，小胖墩急不可耐道：“都给我端上来！”肉嘟嘟的脸颊随着动作直颤，活像只闻到鱼腥的猫。
“小公子，这金玉满堂套餐统共二十五文。”林冬月话音未落，两个仆从已经擦着汗挤上前来付钱。
林冬月将手里那碗薯条推了过去，又飞快地去舀了一杯果茶。
小胖墩抓了薯条就往嘴里塞，酥脆的“咔嚓”声混着含糊不清的“好次”，馋得围观的小孩直咽口水。
他吃着吃着，突然抓起琉璃杯猛灌一口，果茶顺着嘴角淌到锦缎衣襟上：“好喝！这个比糖水带劲儿！”
两个仆从刚掏出汗巾要擦，就听见自家少爷拍着桌子嚷嚷：“再给本少爷来两份！”
林冬月瞥见小胖墩那圆滚滚的大肚子，心里直打鼓。
这要是撑出个好歹，怕是十个摊子都赔不起。
她手腕一翻，将竹勺藏到身后：“小公子，对不住啦，我家这套餐是限量的哦，一人一天只能买一份呢。”
小胖墩急得在长凳上扭成个麻花：“本少爷加钱！加双倍！”说着就去扯仆从的钱袋。
“不是钱的事。”林冬月语气坚决又柔和，“小公子，要不这样，明儿我还在这摆摊，您明儿再来好不好？”
见小胖墩还是一副不依不饶、非要吃的样子，她又接着说：“您今儿要是非得再来一份，坏了规矩，那我以后可就不来摆摊喽，您也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啦。”
小胖墩肉乎乎的脸涨得通红，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他猛地跳下长凳，金线绣的云头靴重重跺地：“走！明日赶早！”
走出两步又扭头凶巴巴地说：“明儿你必须来！”
两个仆从忙不迭追着自家少爷去了。
“嫂子，”孟芸这才敢凑上来，“咱家这薯条和果茶，当真只捆着一起卖？”
“嗯。”林冬月解释道：“这样捆着卖，卖一份薯条就能卖一份果茶，之后按着量准备，一样东西卖出完了，另一样也卖完，岂不省事？”
她又指了指筐里的竹杯，继续道：“还有，你看竹杯就这么二三十个，每个买果茶的客人得用一个竹杯吧？若是单卖了果茶，竹杯用完了，那吃薯条的客人想喝怎么办？”
孟芸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冬月姨，”春麦仰着个小脸插话道，“我不明白，那个少爷刚才不是还要买吗？你刚刚为啥不卖给他啊？”
林冬月笑着回答：“你看他刚才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没父母跟着，万一撑坏了，找咱们赔可怎么办？”
她刚才可真不是想搞什么饥饿营销啊。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林冬月抬头看去，只见那小胖墩去而复返，雄赳赳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愁眉苦脸的仆从，活像只趾高气扬的小公鸡。
“你方才说，一人一天只能买一份是吧？”小胖墩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手指直指林冬月的鼻尖。
林冬月一时语塞，只能点头：“是这么个规矩……”
“那好！”小胖墩猛地转身，一把拽过身后两个仆从，“他们俩一人买一份，再来两份！”说完得意地抱起双臂，下巴抬得老高，一副“看你怎么拒绝”的架势。
林冬月：“……”
她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这小祖宗，居然还学会钻空子了！
规矩是自己刚定的，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卖给他了。
她眼波一转，瞧见小胖墩圆鼓鼓的肚子，顿时有了主意。
“小公子，”她笑吟吟地拿起一个竹碗，“您想啊，这才刚过辰时，要是这会儿都吃完了，你晌午，还有下午，想吃了可怎么办？”
说着晃了晃竹碗，“我们这有打包的器具，不如这两份给您包起来，您带走等晌午再吃？”
小胖墩咽了口唾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有道理！给本少爷包起来！”
林冬月闻言，麻利地用竹碗装了两碗薯条，又用竹杯倒了两杯果茶。
两个仆从立即上前，一个忙不迭掏钱，一个小心翼翼地接过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