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季小哥。”她压低嗓音,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上次那蛇胆的事...还请你莫要跟我家人提起。进深山的事,我怕他们担心,那蛇胆泡的酒,我至今还没拿出来呢……”
季宴池微微颔首,目光沉静。
林冬月这才将注意力转回他手中那枚蛇胆。
那暗绿色的胆囊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腥臭味愈发浓烈。
她真的很想说:能不能把这玩意儿有多远扔多远?
可是,上次撒下的谎……
罢了罢了,她强忍着不适,捂着鼻子道:“这个...真是有劳了,季小哥稍等。”
说罢快步跑回灶房,抱出个空酒坛。
“放这里头吧。”
季宴池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青翠的树叶,将蛇胆投入坛内。
“这蛇胆...”林冬月犹豫着开口,“不知季小哥要多少银钱?我这就去取。”
她说着就要转身,却被季宴池抬手拦住。
年轻猎户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必。山里碰巧得的,不值什么。”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林冬月怔了怔,急忙道:“那怎么行!这...”
话音未落,院门口突然传来孟大娘的声音:“哎哟,这不是季猎户吗?快进屋坐会儿!”
林冬月抬头一看,只见孟大娘背着满满一篓猪草走进院子,篓沿上还挂着几根青草。
她连忙把酒坛放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要帮忙。
“冬月你别管我,”孟大娘连连摆手,背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快去招呼客人......”
季宴池局促地后退半步:“大娘不必客气,我还......”
“哎呀别推辞了!”孟大娘不由分说地一把拽住季宴池的胳膊,连背篓都顾不上卸就往堂屋带,背篓里的猪草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小季啊,上回要不是你,我们家指不定被偷成啥样呢!早就想请你吃顿饭表表心意,一直没找着机会,今儿个可算逮着你了......”
林冬月看着自家婆婆这难得的风风火火的架势,不由得抿嘴一笑,摇摇头转身进了灶房。
灶台上的锅里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她掀开锅盖搅了搅,浓郁的排骨香顿时涌出,裹挟着花生油的醇香和土豆的甘甜,在空气中肆意弥漫。
这诱人的香气穿过院子,飘进堂屋,正要婉拒孟大娘盛情邀请的季宴池突然顿住了。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这香气着实特别,既有熟悉的农家味道,又带着说不出的新鲜滋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那...那就叨扰了。”他终于松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孟大娘顿时眉开眼笑,朝后院扬声喊道:“小莞!小祥!”
两个小身影立刻像小兔子似的窜了出来。
小莞仰着脑袋问:“阿奶,叫我们啥事呀?”
而小祥这个贪吃鬼早就耸动着鼻子,眼睛直往灶房方向瞟:“哇!好香好香!娘又做什么好吃的了?”说着还夸张地咽了咽口水。
孟大娘笑着拍了拍两个孙儿的脑袋:“小莞快去地里叫你们阿爷回来吃饭,就说家里来贵客了。”
两个小家伙一听,转头就要跑,生怕耽误了开饭的时辰。
孟大娘一把拉住小祥:“小祥,让姐姐去,你留下帮阿奶陪陪客人。阿奶去把鸡赶回鸡圈里。”
小祥乖巧地进了堂屋。
灶房里,林冬月又切了些野菜,拍了两根黄瓜,打算再做个油渣炒野菜,凉拌黄瓜。
然后又切了一个柠檬,两个百香果,一人一碗柠檬百香果茶。她把空间里那二十个多的现代碗都拿出来自自己家里用了,要是家里人问起,就说是在杂货铺买的。
林冬月在灶房里忙得脚不沾地,浑然不知院子里又来了不速之客。
“芸丫头,忙着切猪草呢?”方向蓉背着竹篓,不请自来地跨进院门。
孟芸手中的刀猛地一顿,抬头看见来人,眼中立刻闪过一丝警惕:“方嫂子。”她放下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戒备。
方向蓉将孟芸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堆起笑:“听说你们家收木薯,我特意去挖了些,还收吗?”
其实她今日本是来找麻烦的——听说林冬月花了婆母九十文钱时,她气得直跺脚。可转念一想,如今的林冬月早已今非昔比,连强势的婆母都奈何不了她,自己何必强出头?倒不如...
孟芸手迟疑地望向灶房方向,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嫂子最近对林家人的态度,让她实在拿不准该不该收这木薯...
“这个...得问问我嫂子...”她声音渐弱,眼神闪烁不定。
方向蓉脸上笑容不减,自顾自地把背篓卸下来放在地上:“哎呀,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说着就要往灶房走,“冬月在做饭呢?我去搭把手。”
她鼻翼微动,贪婪地嗅着空气中飘散的肉香,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方嫂子!”孟芸急忙拦住她,“灶房…外人不方便进…”
方向蓉脸色一僵,随即又挤出笑容:“瞧你说的,我是外人吗?我可是她亲大嫂!”
就在这时,林冬月端着碗果茶走出灶房,她一眼就看见了方向蓉,脚步微微一顿。
“大嫂来了?”林冬月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地上的背篓,“这是...”
方向蓉立刻换上热络的表情:“冬月啊,听说你收木薯,我特意...”
“行,”林冬月干脆利落地打断她,转头对孟芸道:“小妹,你给称称。”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跟其他人一样,最多收八斤。”
方向蓉听到只收八斤,倒也没显出什么不满。她来之前担心林冬月不收她的,生怕白忙活,没敢挖太多。
孟芸麻利地称了称,“七斤一两,算七斤整,七文钱。”说罢她将铜钱递了过去。
方向蓉接过铜钱,在手里掂了掂,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那灶房里飘来的肉香实在太诱人了,她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儿,说什么也得蹭上一口。
她眼珠转了转,抬脚就往堂屋方向走去:“哟,这是要开饭了?”声音故意拔高了几分,生怕屋里人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