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双城协调会改在清河市政府第一会议室举行。当沈墨和顾晓梦带着厚厚一摞方案走进会场时，发现临港方面的阵容比预期更强大——不仅周伟带队，连临港市金融办主任郑国涛也亲自出席。
郑国涛年近五十，鬓角微白，坐在周伟身旁自成气场。沈墨注意到他与李政副市长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开始吧。”李政作为会议主持人开门见山，“今天重点讨论产业生态圈的落地问题。”
沈墨先用二十分钟阐述了整体构想。当他展示产业链优化后的预期效益时，郑国涛突然打断：“数据很漂亮，但钱从哪里来？清河财政能承担多少？”
顾晓梦适时接话：“这正是我要汇报的内容。”她起身走到投影幕前，U盘插入电脑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我们设计了一个双城产业基金方案。”她切换出第一张幻灯片，“总规模五亿，分期募集。首期一亿，由两地财政各出资三千万，剩余四千万向社会资本募集。”
会场响起一阵低语。郑国涛与周伟交换了眼神。
“关键在这里。”顾晓梦放大基金结构图，“我们设计了分级风险承担机制。财政资金作为劣后级，先承担损失；社会资本作为优先级，享受固定收益加超额分成。”
周伟提问：“如果项目失败，财政资金可能血本无归。这个风险怎么控制？”
“问得好。”顾晓梦切换下一页，“我们设置了三个风控阀门：一是单项目投资不超过基金规模的20%；二是必须有两家以上专业机构独立尽调；三是引入保险机制，对核心资产进行投保。”
她展示了一个精妙的模型：“通过这种设计，即使最坏情况发生，财政损失也可控。而一旦成功，基金整体收益率预计可达15%以上。”
郑国涛低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计算着什么。
顾晓梦继续展示方案的亮点：“我们还设计了退出机制。基金存续期七年，第五年开始通过企业回购、并购上市等方式逐步退出。所有项目数据实时公开，接受两地审计部门监督。”
当展示到收益分配模式时，她特意停顿：“除了按出资比例分红外，我们创新性地设置了‘协同效益奖励’。如果企业通过数据共享、技术合作产生额外效益，可将节约成本的10%提取为特别奖励。”
这个设计引起了一阵骚动。沈墨注意到，一直沉默的李政微微颔首。
“关于数据共享这个难点，”顾晓梦看向周伟，“我们建议采取渐进式推进。首期只要求试点企业开放部分非核心数据，同时建立数据安全堡——所有数据经脱敏处理后，由第三方平台统一管理。”
郑国涛终于开口：“方案很有创意。但四千万社会资本从哪里募集？当前资本市场并不景气。”
“我们已经接触过三家本土券商和两家私募。”顾晓梦从容应答，“他们最关心的是政府支持的力度。如果两地政府能够共同出具支持函，募集成功率将大幅提升。”
会议进入激烈的讨论环节。临港方面对数据安全仍有顾虑，清河这边则更关注风险控制。就在争论陷入僵局时，顾晓梦抛出一个新提议：
“如果大家同意，我们可以先用五千万规模做试点。精选三到五个项目，运行半年。效果好再扩大规模，效果不理想就及时调整。”
这个务实建议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同。连郑国涛都表示：“小步快跑，这个思路可行。”
会议最终决定成立基金筹备工作组，顾晓梦担任组长，两地各派三名成员。首期试点规模定为五千万，重点支持精工齿轮与卓越传动的合作项目。
散会后，周伟特意走到顾晓梦面前：“顾主任的方案令人印象深刻。不过...”他压低声音，“数据安全堡的设计，还需要更细致的讨论。”
“随时恭候。”顾晓梦微笑回应。
李政离开时对沈墨说：“这个方案比我想象的成熟。你们准备得很充分。”
当会议室只剩下沈墨和顾晓梦时，她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第一关算是过了。”
沈墨看着她整理资料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刚才在会场上据理力争的模样，忽然明白为什么姜云帆说她是“清河金融系统最聪明的大脑”。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顾晓梦将电脑关机，“郑国涛主任和李副市长是大学同窗，这个方案能否在临港顺利推进，他将是关键。”
窗外，一架飞机正掠过城市上空，在蓝天划出长长的尾迹。就像他们刚刚起步的计划，前路依然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