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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新天地楼下停稳。王鸿飞原本的计划是去给管家老周的儿子补课,但看着身旁林晚星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和依赖地靠着自己的模样,他实在放心不下。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他便与李哥挥手道别,约好晚上十点再来接他回宁州。

林晚星见王鸿飞要送自己上楼,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在20楼“叮”一声打开,“与梦同声工作室”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好奇心被勾起的林晚星,拉着王鸿飞就朝里走,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工作室里,沈梦梦、董屿白、孙阿姨和她丈夫范叔,还有另外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正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一见他们进来,董屿白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语速飞快地解释:“你们回来得正好!我们在录‘群杂音’,就是影视剧里那些背景人声,比如集市叫卖、路人交谈什么的!现在还缺几个人声, ‘林怼怼’,‘飞哥’,快来帮个忙!”

王鸿飞对这种热闹场合向来敬而远之,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林晚星却显然很感兴趣,她晃了晃王鸿飞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去旁边的休息区等自己。

王鸿飞此刻更惦记着口袋里那支至关重要的录音笔,急于将里面的内容导出来。他趁势低下头,在林晚星耳边小声说:“晚星,借你电脑用一下,我导个音频文件。”

林晚星点点头,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去拿,一旁的董屿白听见了,嫌来回麻烦,直接抬手一指楼上:“飞哥,用我的!我卧室门没锁,电脑在桌上,没密码,你随便用!”

“谢了。”王鸿飞道了声谢,捏紧了口袋里的录音笔,转身快步走上LoFt的二楼,推开了董屿白卧室的门。

王鸿飞推开董屿白卧室的门,不由得愣了一下。

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个小型音乐工作室兼电竞房。墙上挂着吉他,角落立着电子琴,桌面上除了电脑显示器,还堆着声卡、调音台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设备。更让王鸿飞目光一凝的是,房间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都装着微小的摄像头,闪烁着待机的红光。

董屿白的台式电脑果然没关,他晃了晃鼠标,屏幕立刻亮起,一个回车键就跳过了屏保。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让王鸿飞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分明是森森木业董事长陈奥莉别墅客厅的实时监控画面!

王鸿飞对那个客厅有印象。他第一次陪林晚星来宁州时,曾以“晚星家教”的身份去过一次。那时他被陈奥莉拒之千里,站在角落,像个局外人。画面里,陈奥莉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管家老周垂手站在一旁,低声劝慰着什么。

王鸿飞立刻抓起董屿白丢在桌上的游戏耳机戴上。声音清晰地传来:

“……小白搬出去后,心都野了!周末也不知道回家看看!”陈奥莉的声音带着不满,“只好把屿默他们叫回来,可你看看雅雯那张脸,吊着给谁看呢!”

“夫人,小白少爷有自己的朋友,人也开朗了不少,是好事……”老周温声劝着。

王鸿飞心跳漏了一拍。他看向视频下方的时间戳,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这是实时监控!

为了验证,他掏出手机,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拨通了管家老周的电话。

屏幕上,老周并没有立刻接电话,而是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随即对陈奥莉欠了欠身,退到客厅外的连廊才接起。

“小王老师?”老周的声音从手机和耳机里同时传来。

王鸿飞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周叔,抱歉,今天临时有重要的事,补课去不了了。下周我多加两个小时补回来。”

“理解理解,你忙你的。”老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蔼,“就是可惜了,家里特意给你准备的水晶肘子,这下吃不上了。下次,下次给你准备更好的。”

电话挂断。

王鸿飞一把摘掉耳机,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心瞬间沁出一层薄汗。他从小到大连作弊都没做过,此刻却感觉自己刚刚完成了一场最危险的窥探,那种混合着负罪感、被发现的后怕、以及掌握了惊人秘密的刺激,让他浑身微微发颤。

他不仅确认了监控是实时的,更窥见了他那位名义上的“雇主”、血缘上的母亲,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王鸿飞深吸几口气,待狂跳的心脏稍平复,立刻被这意外发现的“监控系统”完全吸引了。

他很快摸索出,董屿白的电脑能连接陈家别墅几乎所有角落的摄像头。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董屿白给每个监控点位都起了极具个人风格的游戏代号:

· 客厅——斩妖堂

· 董屿白卧室——主页

· 厨房——蟠桃园

· 一楼走廊——新手村

· 二楼走廊——黄金之路

· 陈奥莉卧室——终极boSS房

……

当他点开“黄金之路”(二楼走廊)的窗口时,画面让他目光一暖——董屿默和丁雅雯夫妻俩正一人一边蹲着,中间站着个摇摇晃晃、刚会站立的小宝贝。两人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拿着玩具逗弄孩子迈出步子。镜头里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宝贝一个趔趄,丁雅雯下意识伸手去扶,董屿默已经抢先一步将孩子稳稳接住,一家三口笑作一团。这画面温馨有爱。

王鸿飞再次戴上耳机,走廊里的谈笑声、甚至玩具发出的清脆铃声都清晰传来。他发现这监控系统功能强大,还能放大画面细节。他好奇地将镜头推近,聚焦在小宝宝胸前的图案上,上面绣着的“宝贝龙”三个字清晰可见。

他继续探索,点开了回放功能,发现系统竟然能回溯长达三个月的录像记录。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由远及近传来沈恪和蒋凡坤清晰的对话声!

“凡坤,陈薇今天带你看房了?就在咱医院附近那个新楼盘?” 这是沈恪的声音。

“可不是嘛!”蒋凡坤的声音带着点哭笑不得的夸张,“好家伙,拉着我问是喜欢一百六平送书房的那套,还是一百七平带大露台的。恪神,你给评评理,这像话吗?”

沈恪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听着条件不错。看来你还挺‘值钱’。”

“这还没完呢!”蒋凡坤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透着十足的委屈,“那女魔头还说,要是能早点把事儿办了,彩礼全免,甚至还能倒贴!把我当什么了?待价而沽的大姑娘吗?简直是拉郎配!喂,沈恪你居然还笑?还有没有点阶级友谊了!”

门外,沈恪似乎实在没忍住,低低的笑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王鸿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恪和蒋凡坤的脚步在隔壁卧室门关闭声后消失,但他的心跳依然急促。

谁也不知道,连林晚星都不清楚,王鸿飞在电脑技术方面其实颇有钻研。

大学时为了多挣点生活费,他靠着给同学修电脑攒学费。为了把活儿干得更漂亮,他啃过不少专业书籍,琢磨过不少技巧,虽算不上顶尖黑客,但绝对远超普通用户,至少是个熟练的“技工”。

他迅速俯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多年的经验让他本能得查看任务管理器,确认监控软件的后台进程;接着调出网络连接状态,记下使用的特定端口;最后在系统设置中找到本级Ip。 这些看似寻常的数据,在他眼里却如同打开密室的钥匙。

接着,他利落地拿起董屿白桌上的手机数据线,连接自己的手机。手指在键盘和手机屏幕上飞快操作,将刚才记录的关键信息和一小段用于识别该监控系统的特征代码,快速传输到了自己手机上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里。

就在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王鸿飞迅速拔掉数据线,将手机塞回口袋,平稳了一下呼吸,才起身开门。

林晚星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鸿飞哥,录音笔的资料导出来了吗?”

王鸿飞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此行的“正当理由”,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懊恼:“呃,还没。这录音笔可能有点问题,音频文件好像损坏了,打不开。”

“这样啊……”林晚星歪了歪头,没太在意,转而笑着说:“孙阿姨做好饭了,都是家常菜,一起尝尝?”

王鸿飞此刻心绪纷乱,那些监控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实在没胃口,便摇了摇头:“我不太饿,你们吃吧。”

“那我也不吃了,”林晚星立刻说,像是早就等着这个答案,上前一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正好减肥。我知道你喜欢清净,陪你去楼下走走吧?而且……”她压低声音,神秘地眨眨眼,“我有悄悄话要告诉你。”

王鸿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头的阴霾被驱散了些许。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好。”

林晚星立刻高兴起来,转头朝着隔壁方向喊了一嗓子,并敲一敲隔壁的房门:“沈老师!蒋老师!开饭啦!”

说完,她便拉着王鸿飞往外走。王鸿飞却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挣脱她的手:“等一下,我关下电脑。”

他返回房间,先是按ALt+tAb切换回初始界面,接着清空了最近的浏览记录,最后将耳机和鼠标放回他刚进来的位置——确保所有窗口都恢复原样,不留一丝他窥探过的痕迹。他轻轻舒了口气,这才彻底安心。

重新走出来,他牵起林晚星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沿着楼梯慢慢走了下去,将那个藏满了秘密的房间暂时关在了身后。

接近初冬的傍晚,天色微暗,街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圈圈暖黄。王鸿飞被林晚星拽着手,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溜达。她手心温热,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像只出来放风的小雀。

“鸿飞哥,这边!”林晚星眼睛一亮,忽然发力,将他拉向一间灯火通明、橱窗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店铺。

王鸿飞抬头,店名是花体英文——“Sugar Republic(糖霜共和国)”。橱窗里陈列着造型宛如艺术品的蛋糕,每一件都精致得不像凡间食物,旁边标注的价格牌让他眼角微跳。这是他平日里绝不会踏足的地方,一杯咖啡可能抵他几天饭钱。

“来这里干嘛?”他下意识地想拉她离开,“又不缺零食。”

林晚星却像脚底生了根,反而把他往里拖:“有正事!快进来嘛!”

门铃“叮咚”作响,店内弥漫着甜暖的香气与低回的爵士乐。穿着合体制服、笑容标准的店员迎上来:“林小姐,您来了。”

“嗯嗯,我订的蛋糕好了吗?”林晚星松开王鸿飞,迫不及待地问。

“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稍等。”店员微笑转身,走向后厨。

王鸿飞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翻看了一下手机日历——农历十月廿五。他阳历生日早已过去,这是他从小习惯过的农历生日。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撞进心口,让他喉头有些发紧。

他从小到大,最隆重的生日仪式就是阿爸那碗卧了荷包蛋的长寿面。同学的生日聚会他很少参加,因为轮到自己时,那份回请的负担太过沉重。

店员很快提着一个墨绿色、系着金色缎带的蛋糕盒出来,盒子侧面烫印着“Sugar Republic”的logo,精致得像件礼物。

“走吧,我们在这儿吃一小块!”林晚星接过沉甸甸的盒子,拉着他在店内一个靠窗的卡座坐下。

她利落地打开盒盖,一个小巧却无比精致的双层奶油蛋糕呈现眼前。雪白的奶油抹面上点缀着银色的糖珠,蛋糕顶端,坐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巧克力小熊。小熊一只手抱着个用翻糖做成的蓝色小礼盒,另一只手则举着数字“25”造型的蜡烛。

林晚星变魔术般拿出一顶金色的寿星帽,不由分说地戴在王鸿飞头上。他有些窘迫,想摘下来,却被她按住了手:“寿星最大,今天要听话!”

她拿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燃那支“25”蜡烛。温暖的烛光跳跃着,映亮了她带着笑意的眼睛,也映亮了王鸿飞眼角那点不争气的湿润。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她轻声哼唱起来,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每一个音符都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尖。她唱的是最简单直白的版本,没有任何花哨,却比任何华丽的乐章都动听。

“快,吹蜡烛,许愿!”她唱完,催促道。

王鸿飞依言,微微倾身,吹熄了烛火。闭上眼的瞬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希望此刻能再久一点。

等他睁开眼,林晚星正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愿望要保密哦!现在,看看小熊给你带了什么?”她示意他去拿那个蓝色小礼盒。

王鸿飞小心地取下那个精致的翻糖礼盒,发现它居然是活扣的。轻轻打开,里面并非糖霜,而是妥帖地嵌放着两条项链。链子极其纤细,闪烁着铂金特有的温润光泽。链坠则别出心裁——那是两枚设计简约却充满现代感的指环,一宽一窄,明显是情侣对戒。指环内侧似乎还刻了微小的字,烛光下看不真切。他不认识这个牌子,但那设计和质感无声地宣告着它的价格不菲。

“这是……”他愣住了。

“笨蛋,生日礼物呀!”林晚星拿起那条较细的、女款的链子,塞到他手里,然后转过身,拨开自己脑后的长发,露出白皙的脖颈,“帮我戴上。”

她的语气自然得像是日常使唤他递杯水。王鸿飞指尖微颤,小心翼翼地为她扣好搭扣。那枚小小的指环垂在她锁骨之间,像一颗沉默的星辰。

然后,他拿起那条男款的。林晚星转回身,接过链子,踮起脚尖,亲自为他戴上。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的瞬间,他感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喉结,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清甜的桃子香气。项链坠下的指环轻轻撞击着他的胸膛,那份重量,似乎直接压在了他的心口上。

“好看吗?”她退后一步,歪头打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这样,就算不能天天戴在手上,我们也算……嗯,‘锁定’彼此啦!我预约你未来的每一个生日,都陪你过,好不好?”

王鸿飞低头看着胸前的指环,又看看她颈间同样的闪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堵住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所有的算计、不安、隐忍的欲望,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蛋糕的甜香和指环的温度暂时融化。他漂泊太久,这块小小的糖霜共和国,仿佛成了他贫瘠世界里,突然被赠予的、不敢奢望的温柔乡。

暮色渐浓,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王鸿飞一手拎着没吃完的蛋糕,一手握着林晚星的手,指关节因白天揍过闻先生而隐隐作痛,这痛感不断提醒他那场惊心动魄。

“晚星,”他声音低沉,带着砂砾般的涩意,“我很后悔,今天不该带你去见什么大师。”他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你太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差点让你出危险,我太后悔了。”

林晚星回握住他,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像是安抚。“别这么说呀,”她仰起脸,眼中竟有种奇异的、沉浸于幻梦的满足,“鸿飞哥,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妈妈了。”

她眼神有些飘远:“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她了,连梦里……她都很少来了。我几乎以为,我快要忘记她笑起来的样子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可是今天,她那么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带着温度……鸿飞哥,这是你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王鸿飞心头一刺,那点因生日惊喜带来的暖意瞬间冷却。“那不正常,”他语气硬了几分,“那是……迷药的作用。”

“我知道,”林晚星出乎意料地冷静,“可能是小桌子上的香有问题。”

“晚星,他们很可能不是正经人,手段很脏。”他试图点醒她。

“我也这么想,”林晚星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眼神亮得惊人,“但那个闻先生,确实是个厉害人物。他知道我哥哥林旭阳,知道我妈妈的死,还说……妈妈的死因,已经变成实体在我身边了。”

“那种人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王鸿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

“我是这么告诫自己的。”林晚星微微蹙眉,像是在梳理一团乱麻,“可鸿飞哥,我始终觉得妈妈死得蹊跷。闻先生看问题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他一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想,或许还能找机会……”

“林晚星!”王鸿飞猛地打断她,双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眼底翻涌着恐惧和后怕,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绝对,不可以!”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要凿进她心里:“你这种想法非常危险!闻先生那里水太深,不是你该碰的!答应我,现在就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清除出去,一点都不能剩!”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放软了些,带着恳求,“至于你妈妈的死因,我们慢慢再想别的办法,好不好?相信我,好不好?”

林晚星被他前所未有的严厉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她很少见到王鸿飞如此失态,那双总是带着温柔或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恐慌,是为了她。

她心一软,往前一步,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传来:“鸿飞哥,你别生气……我不想了,我听你的。”

感受到她身体的依赖和细微的颤抖,王鸿飞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丝。他用力回抱住她,手臂箍得她生疼,像是要将她勒进自己的骨血里,合二为一,才能确保安全。他下颌死死抵着她的发顶,闭上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林晚星靠在他剧烈心跳的胸膛上,刚才被吓出的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清澈的眼底却已没有丝毫退让,只有更加冰冷和坚定的执拗。

——怎么可能不想。

——那是妈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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