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然入东宫后,恰逢谢景渊产后休养期满,身为东宫正夫,谢景渊主动将统筹东宫庶务的重任揽于肩头。他深知沈情辞正身怀六甲,需静心养胎,便第一时间调整了东宫的人手分工——将膳食调配、侍从排班、院落打理等日常琐事,尽数交由自己与陈景然牵头负责,只让沈情辞偶尔提点一二,彻底免去了他的操劳。
每日清晨,谢景渊都会先去沈情辞的院落,询问他夜间休息情况与当日饮食偏好,再叮嘱厨房按安胎标准准备膳食;午后则会与陈景然一同巡查东宫各处,核对侍从值守、物资储备等事宜。陈景然心思缜密,擅长梳理流程,两人一个熟稔东宫旧例、温和统筹,一个善于优化细节、高效执行,配合得格外默契。一次,沈情辞想亲自去膳房查看药膳进度,刚走到庭院便被谢景渊拦下:“你如今身子金贵,这些琐事交给我与景然便好,安心在屋内歇着,有什么需求让侍从传话即可。”沈情辞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暖意,便不再执意操劳,安心养胎。
另一边,慕容瑾产后恢复良好,他所生的女儿虽早被女皇册封为安公主,但此前因边境战事,宗室未能及时举办庆贺事宜。如今战事平息,东宫又添新成员,宗室亲王们纷纷动了庆贺之心,不仅各自备下厚礼——有象征富贵的赤金长命锁,有寓意平安的和田玉摆件,还有供孩童日后诵读的珍稀典籍,还联名上书女皇,恳请举办一场正式的贺宴,彰显宗室对东宫血脉的重视。
贺宴当日,宗室众人齐聚东宫,亲王们轮流抱过安公主,看着她眉眼间兼具慕容瑾的清秀与苏菲菲的英气,连连称赞:“安公主生来便有贵相,往后定能为东宫、为大胤带来福气。太女殿下既有瑞王承续血脉,又有安公主添喜,东宫愈发兴旺了!”慕容瑾抱着安公主,脸上满是温柔,轻声回应:“多谢各位亲王厚爱,往后我定会悉心教导安公主,让她明事理、知家国,不辜负宗室与陛下的期许。”
贺宴结束后,苏菲菲即刻前往御书房,向女皇禀报春耕进展。“母皇,此前调拨的粮种、农具已全部分发至各地,边境损毁耕地也已在军方协助下开垦完毕,多数州县的春耕已顺利展开。”苏菲菲递上各地传回的奏报,继续说道,“只是有两处州县因近期降雨稀少,农作物出苗率偏低,顾宴之与陈景然已拟定对策,打算调拨水车协助引水,并派农技人员前往指导。”
女皇翻阅着奏报,点头赞许:“你们部署得颇为周全,春耕关乎百姓生计,切不可懈怠。”随即又叮嘱道,“让顾宴之与陈景然巡查时,务必多与地方官员沟通,既要保障灌溉事宜落实,也不可给百姓增添负担。若遇突发情况,随时传信回宫,朕会协调各方支援。”苏菲菲躬身应道:“儿臣遵旨,定会督促两人妥善处置,确保今年春耕收成无忧。”
从御书房返回东宫时,暮色已至。苏菲菲走进庭院,只见谢景渊正陪着沈情辞散步,慕容瑾抱着安公主坐在石凳上,陈景然则在一旁逗着瑞王,阿瑶围着婴儿车蹦蹦跳跳,满院都是欢声笑语。这般政务顺遂、东宫和睦的景象,让苏菲菲心中满是安稳——有众人同心相守,既能共商国计民生,又能共享烟火温情,便是家国最圆满的模样。
顾宴之与陈景然接下巡查缺水州县的差事,次日便带着农技人员与调拨的水车启程。一路疾驰,抵达第一处缺水州县时,只见田间的禾苗已有些发蔫,百姓们正围着干涸的水渠愁眉不展。两人来不及歇息,立刻与地方官员汇合,查看农田墒情与水源分布。
陈景然蹲在田埂上,捻起一把干裂的泥土,眉头微蹙:“此处离临近水源有三里路程,单靠人力挑水远远不够,必须尽快将水车架设到位。”顾宴之则召集农技人员,商议引水方案:“我们分两组行动,一组协助百姓搭建水车、开挖引水渠,另一组挨家挨户指导农户进行节水灌溉,优先保障幼苗存活。”
方案既定,众人即刻投身抗旱救灾之中,田间地头瞬间燃起干事热潮。陈景然褪去锦袍,换上行便于劳作的粗布衣衫,亲自扛着沉重的水车部件穿梭在田埂间。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至泥土里,他却毫不在意,待部件齐备,便蹲在河边,手把手教百姓校准水车支点、衔接输水管道,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演示,直至百姓能独立操作才放心离去。
另一边,顾宴之则带着农技团队逐田巡查。他蹲下身,指尖轻触禾苗发蔫的叶片,根据土壤湿润度与禾苗长势,为百姓讲解不同地块的浇水量标准:“早稻地块需水量大些,每畦浇水至土壤湿润但不积水;晚稻刚拔节,水量需减半,避免根系腐烂。”说着,他亲自打开灌溉阀门,调整水流大小,让百姓直观掌握灌溉技巧。百姓们起初还因两人的身份心存拘谨,见他们一身泥土、言语亲和,毫无半点官员架子,便渐渐放开顾虑,主动围上前询问问题,沉闷的田间满是问询与应答的声音。
三日后,当第一架水车在潺潺河水中转动起来,清澈的河水顺着蜿蜒的引水渠,缓缓流入干涸的稻田时,田间响起了百姓们的欢呼。原本耷拉着脑袋的禾苗,在河水的滋养下,渐渐挺直了腰杆,叶片也恢复了翠绿生机。几位年逾花甲的老农,握着陈景然与顾宴之的手,眼眶泛红:“两位大人真是百姓的救星!先前看着禾苗枯蔫,我们心里急得像火烧,如今有了水车,今年的收成总算有盼头了!”
陈景然笑着拍了拍老农的手,语气诚恳:“老伯言重了,保障百姓生计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责。”顾宴之亦补充道:“后续水车若有故障,或是田间种植遇了难题,只需差人往州府传信,我们定会及时赶来。”安抚好此处百姓,两人来不及休整,便又带着随从与物资,踏上了赶往下一处受旱州县的路途,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融入了满田渐次复苏的绿意之中。
暮色渐浓,夕阳的余晖洒在蜿蜒的官道上,将陈景然与顾宴之的身影叠映在尘土里。两人并辔而行,身上的粗布衣衫还沾着田间的泥土,额间未干的汗渍在晚风里泛着微凉,却难掩眉宇间的舒展——方才见禾苗渐有生机、百姓愁眉得解,这份踏实感,比宫中任何嘉奖都更让人心安。
行至中途,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是太女府的信使快马赶来。信使翻身下马,双手奉上一封密封的信函与一个雕花木盒,躬身道:“两位夫郎,太女殿下听闻此处抗旱初见成效,甚是欣慰,特命属下送来书信与调理之物。”
陈景然接过信函,指尖轻抚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眼底泛起暖意。顾宴之则接过木盒,打开便见盒内盛放着几瓶精致的药罐,旁侧的纸条上写着宫中太医调配的调理方子,专为两人奔波劳碌后补养身子所用,末尾还带着苏菲菲亲笔批注的“莫要操劳过度,盼你二人平安归来”。
“殿下倒还记得我们身子不耐劳累。”顾宴之将木盒递给随从收好,看向陈景然,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先前你总说公务要紧,不肯好好调理,如今殿下亲自叮嘱,可不能再推脱了。”
陈景然拆开信函,逐字读完,嘴角的笑意更深:“殿下不仅记挂着我们的身子,还在信中提及,已命人从国库调拨了一批新的水车部件,送往下一处受旱州县,让我们无需为物资发愁。”他将信函递予顾宴之,又道,“不过你说的是,我们既要办好差事,也得保重身子——毕竟,不只是殿下盼着我们平安,宫中那些盼着子嗣的念想,也得有好身子才能承载。”
顾宴之读完信函,颔首点头,抬头望向天边渐暗的暮色,勒住马缰稍作停顿:“既如此,我们便让随从加快些脚程,争取明日清晨抵达下一处州县。待把所有受旱之地的难题都解决了,再好好回京,既能向殿下复命,也能不辜负她的心意。”
陈景然应下,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份担当与牵挂。随即,他们扬鞭催马,马蹄声再次响彻官道,朝着下一处需要救援的土地疾驰而去,身后的月色,正悄悄为他们的路途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