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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漏已至三更,皇城深处万籁俱寂,连檐角的铜铃都敛了声响,唯有女皇苏菲菲的寝殿内,暖炉余温袅袅不散,橘色暖意漫过雕花床榻,映得殿中几盏烛火忽明忽暗,烛芯偶尔噼啪轻响,投下细碎摇晃的光影,落在锦帐流苏上,添了几分静谧。原本殿内萦绕的、苏菲菲平稳轻缓的呼吸声,竟毫无征兆地骤然戛然而止,下一刻,她纤弱的身子猛地一颤,素手死死攥紧身下云纹暗绣的柔软锦被,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青筋隐隐凸起,随即双眼紧紧闭合,眉心蹙成一道浅浅的沟壑,身子直直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无,往日里温润的眉眼间,只剩一片毫无生气的苍白。

“陛下!”身侧的谢景渊正端坐床边,指尖捻着她如瀑般柔顺的发尾,细细梳理着每一缕发丝,指尖拂过发间的温柔,藏着满心缱绻与珍视。忽觉身侧异动,他心头猛地一紧,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下意识探身向前,稳稳托住她下坠的身子,微凉的指尖仓促间触到她颈间脉搏,那跳动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轻得像风中残烛,稍一吹便会熄灭。向来沉稳自持、遇事不慌的谢景渊,此刻竟瞬间慌了神,素来温润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带着前所未有的惶恐与焦灼,朝着殿外厉声高呼:“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那声音里的慌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只知此刻心头满是无措,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太医身上。

守在殿外的宫人本就屏息凝神,不敢有半分懈怠,听闻殿内这般急促凄厉的呼喊,当即推门而入,厚重的殿门被撞得发出沉闷声响。一眼望去,便见女皇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宣纸,毫无半分往日的鲜活气色,吓得双腿一软,直直跪坐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寒意顺着衣料渗入肌肤,却远不及心头的恐惧浓烈。他连滚带爬地往外冲,膝盖在地面磨出刺痛,也顾不上理会,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破音,带着哭腔在宫道上回荡:“传太医!快传太医!女皇陛下晕厥了!陛下她晕厥了!”

这消息如惊雷般在沉寂的皇宫深处炸响,瞬间撕碎了深夜的静谧。值夜的侍卫们闻讯,即刻提着明晃晃的宫灯,急促的脚步声如密集的战鼓,在纵横交错的宫道上穿梭,衣袍被夜风掀起,猎猎作响;太医院内,熟睡中的太医们被门外急促的叩门声惊醒,听闻是女皇急召,皆是不敢耽搁,胡乱披起衣袍,抓起药箱便往外冲,药箱碰撞的脆响、匆忙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一行人顶着刺骨夜风,一路狂奔往寝殿赶,连冠帽歪斜、衣袍下摆拖在地上,都顾不上整理,满心只有焦灼,生怕晚了半分,便误了女皇的性命,担上万死不辞的罪责。

谢景渊小心翼翼地将苏菲菲轻放在榻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目光却紧紧黏在她毫无血色的脸庞上,寸步不敢移开。他指尖死死攥着她微凉的手,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的湿意顺着指缝蔓延,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俯身靠近,额头几乎要贴着她的额角,一遍遍用沙哑到极致的嗓音轻声唤她,语气里满是慌乱与无措,藏着难以言说的恐惧与哀求:“陛下,醒醒,臣在呢,你别吓臣……别丢下臣,别丢下孩子们……”他颤抖的指尖蘸取锦帕上的温水,轻轻拭去她额角渗出的细密薄汗,往日里挺拔如松、沉稳如山的身影,此刻竟因极致的担忧而微微摇晃,眼底翻涌的慌乱如潮水般,再也难以掩饰半分。

睡在侧榻的幼子苏沅,本在安稳酣眠,被殿内的动静惊扰,揉着惺忪的睡眼,小小的身子踉跄着扑到床榻边,小手扒着榻沿,看清母亲毫无动静、脸色惨白的模样,稚嫩的哭声瞬间撕裂了殿内的沉寂,那哭声里满是惶恐与无助,揪得人心头发疼:“母皇!母皇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沅儿怕,母皇你看看沅儿……沅儿再也不调皮了,你快醒醒好不好?”谢景渊连忙转过身,将小小的身影紧紧揽进怀里,用尽全力压下嗓音里的颤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沅儿乖,母皇只是太累了,操劳过度才睡着了,睡一觉就会好的,太医马上就来了,不怕不怕……”可他眼底深藏的恐惧,却终究瞒不过自己,更瞒不过怀中这般敏感的孩子,苏沅埋在他怀里,哭声渐渐低了些,却仍在小声啜泣,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秦昭得知消息时,刚在演武场练完箭术回殿,玄色衣袍上还沾着夜露的寒凉,袖口处带着淡淡的汗湿,周身尚萦绕着未散的锐气。听闻宫人慌张来报女皇晕厥,他手中的长弓“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木质弓身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却连弯腰捡拾的心思都无。他转身便朝着寝殿方向狂奔而去,玄色衣袍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急促的残影,长发被夜风掀起,只余下呼啸的风声在耳畔掠过。一路疾奔,脚下偶有踉跄,也全然不顾,冲进寝殿的那一刻,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在床榻之上,当看到苏菲菲毫无生气地躺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唇瓣都失了血色,瞳孔骤然紧缩,喉间像是被巨石堵住,发紧发涩,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声音带着难掩的慌乱与沙哑:“陛下怎么样了?太医呢?为何还没来?”谢景渊缓缓摇了摇头,眼底满是疲惫与化不开的焦灼,声音沙哑得近乎失声:“还没醒,太医还在路上……”秦昭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得吓人,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凸起,向来锐利如鹰、沉着冷静的眼眸,此刻竟盛满了慌乱与无措。他静静站在榻边,目光紧锁着苏菲菲的脸庞,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自己稍一用力,便会惊扰了她,更怕这微弱的呼吸声,下一刻便会彻底消散,她便会就此离他们而去。

季若白与云舒闻讯赶来时,寝殿内已挤满了神色慌张的宫人,连殿门口都围了数层,几位先行赶到的太医正围在床榻边,指尖轻搭在苏菲菲纤细的腕上诊脉,个个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得吓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殿内只剩此起彼伏的轻浅呼吸,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季若白脚步轻缓,尽量不发出半分声响,却难掩心底翻涌的急切,修长的身影立在榻边不远处,目光紧紧锁在苏菲菲苍白的脸庞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指甲掐进掌心,留下浅浅的印痕,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底的担忧如浓云般堆积,挥之不去,平日里温润的气质,此刻也添了几分凝重。云舒站在他身侧,向来淡然温和的神色,此刻也染上了几分难掩的慌乱,他轻轻抬手,示意宫人退到一旁,以免惊扰诊治,随即看向为首的李太医,声音低沉而克制,却难掩其中的急切与担忧:“李太医,陛下脉象如何?可有大碍?能否稳住?”

李太医凝神诊脉许久,指尖迟迟不愿从苏菲菲腕上收回,眉头皱得愈发紧,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末了,他缓缓抬手,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对着围在四周的众人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沉重与无力,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陛下脉象微弱,气若游丝,脉息紊乱难辨,时有时无,臣……臣行医数十载,竟暂时未能查出晕厥的缘由,需即刻施针稳住脉象,再慢慢探寻症结所在,否则怕是……怕是撑不了太久。”话未说完,殿内众人皆是心头一沉,惶恐之意愈发浓烈。说罢,李太医挥手让身旁的弟子递来银针,或许是太过紧张,又或许是担忧陛下安危,他的指尖竟抖得厉害,捏着银针的手微微颤动,好几次针尖都没能准确落在该刺的穴位上,旁边的王太医见状,连忙上前辅助,两人屏气凝神,相互配合,小心翼翼地施针,折腾了半响,才勉强将苏菲菲微弱的脉象稳住些许,让众人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半分,却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目光紧紧盯着榻上的人,生怕脉象再出异动。

消息如长了翅膀般,很快传遍了皇宫的各个宫苑,每一处宫院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陷入慌乱。慕容瑾正坐在窗前,就着窗边微弱的烛火,为次日要酿的桂花蜜细细挑选新鲜的花瓣,指尖捻着娇嫩的鹅黄色花瓣,鼻翼间萦绕着清甜的花香,满心都是温柔的期许,想着等酿好桂花蜜,便送去给陛下尝尝鲜。听闻宫人慌张来报,他手中的花瓣簌簌落在桌上、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再无半分欣赏的心思。他快步往外走,温润的眉眼间满是焦灼,连御寒的素色外套都忘了披,单薄的身影穿梭在寒凉的夜色中,冷风灌进衣领,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却浑然不觉,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赶到寝殿,亲眼确认她安好,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的身影,也能稍安于心。

顾宴之刚将幼子安辰哄睡,小心翼翼地为他掖好被角,看着孩子熟睡的稚嫩脸庞,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正准备回自己的软榻稍作歇息,便听到宫人急促的禀报声。瞬间清醒过来,睡意全无,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胸腔。他小心翼翼将安辰托付给身旁细心的乳母,反复叮嘱务必照看好孩子,切勿让孩子受了惊吓,便转身快步往寝殿赶,一路上脚步不停,衣袍下摆扫过宫道的青石,发出轻响。脑海里反复浮现的,全是苏菲菲平日里温和浅笑的模样,那般鲜活明媚,那般温柔和煦,此刻却不知为何陷入沉眠,毫无生气,心头慌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连呼吸都觉得沉重而艰难。

后宫的夫郎们陆续齐聚寝殿,往日里虽偶有温和相处的分寸,各守一方宫苑,此刻却无半分心思顾及其他,全都围在床榻四周,目光齐齐锁在苏菲菲苍白的身影上,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担忧与慌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压抑的焦灼。长子苏珩得知消息时,正在书房挑灯温书,案上摊着厚重的典籍,烛火映着他认真的眉眼。听闻母皇晕厥的消息,少年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书卷“啪嗒”掉在地上,书页散了开来,也顾不上弯腰捡拾,快步朝着寝殿方向跑去,少年的身影在宫道上疾驰,裙摆被风吹得扬起,满是急切与担忧。赶到寝殿时,见母亲静静躺在榻上,毫无动静,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眶瞬间红了,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只是站在榻边,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与难以掩饰的颤抖,轻声唤道:“母皇,儿子来了,你醒醒好不好?别吓儿子……朝中还有诸多事务等着母皇决断,孩子们也等着母皇陪伴,你快醒醒……”

苏曜、苏清、苏澈等几个孩子也被宫人陆续带到寝殿外,往日里最是活泼好动、爱蹦爱跳的苏曜,此刻却格外乖巧懂事,静静站在秦昭身边,小手紧紧攥着秦昭的衣角,指节微微用力,指腹攥得发白,看着寝殿内母亲毫无生气的脸庞,眼圈泛红,紧紧抿着唇,不敢说话,只任由担忧与惶恐在心底蔓延,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苏清手里紧紧攥着平日里画给母亲的画,那是一幅画着母皇与自己的暖图,色彩鲜亮,笔触稚嫩,满是童真的欢喜,他站在寝殿门口,小手攥着画卷,小声啜泣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画卷的边角,晕开了些许色彩:“母皇,清儿画好了画,你醒醒看看好不好?这是清儿特意画给你的,你看,画里的母皇笑得可好看了……”年纪最小的苏澈,本就胆小敏感,见殿内众人神色凝重,气氛压抑,又远远看到母亲一动不动地躺着,瞬间吓得扑进云舒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哭声稚嫩而凄厉:“母皇,我怕……母皇你快醒醒,澈儿怕……澈儿想让母皇抱……”稚嫩的哭声在压抑的氛围里格外刺耳,更让人心头酸涩难忍,云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抚,眼底却满是心疼与担忧。

寝殿之外,宫人们各司其职,却个个心不在焉,脚步匆匆,脸上满是惶恐与不安。负责端药递水的宫人,走路轻手轻脚,生怕不小心打翻了器物,惹得殿内的夫郎们不悦;负责清扫的宫人,目光时不时瞟向寝殿的方向,满心都是焦灼,连手中的扫帚都握不稳。负责往外传递消息的宫人,骑着快马疾驰在宫道上,马靴重重踏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石子,马蹄声急促而响亮,一路朝着宫门奔去,要将女皇晕厥的消息尽快禀报给太上皇等人,不敢有半分耽搁,只盼着能集齐众人之力,寻得救治陛下的法子,哪怕多一个人出主意,也是好的。宫中的侍卫们也尽数加强了巡逻,往日里每隔半刻的巡逻,此刻缩减至一刻一次,宫道上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侍卫们神色肃穆,紧握着腰间的佩剑,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生怕有人趁宫中慌乱之际生事,扰了这方寸宫闱的安稳,更怕惊扰了寝殿内的救治,坏了陛下的生机。

朝中女皇心腹重臣们得知消息后,皆是连夜入宫,平日里的从容不迫早已不见,个个神色匆匆,齐聚在寝殿外的偏殿之中。殿内烛火通明,映着众人凝重的脸庞,人人眉头紧锁,低声议论着,声音压得极低,空气中满是压抑的焦灼。丞相捋着花白的胡须,脸色沉重得吓人,语气里满是担忧:“陛下向来身体康健,平日里勤于朝政,连风寒都少见,怎会突然晕厥,还脉象微弱至此,连太医院都查不出缘由?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我朝可就危矣。”秦将军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里满是忧虑:“眼下当务之急,并非纠结缘由,而是尽快稳住陛下的病情,让陛下苏醒过来。后宫不可无主,朝局更不可动荡半分,我们需尽快商议对策,一方面督促太医院全力救治陛下,另一方面需派人稳住京中局势,安抚民心,万万不可出半分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心中却皆是心乱如麻,毕竟苏菲菲是整个王朝的支柱,是众人心中的依靠,她若出事,这大好河山、满朝安稳,便不知要陷入何种境地,怕是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寝殿之内,太医们轮番诊脉、施针、熬药,忙得不可开交,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又顺着脖颈渗入衣袍,将内里的衣衫浸得湿透,却无一人敢停歇片刻,连擦汗的功夫都觉得是浪费时间。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整个寝殿内,刺鼻却又带着众人所有的期许,宫女们端着熬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递到榻边,谢景渊始终守在榻边,寸步不离,亲自接过宫人递来的药碗,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温热的药汁,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后,才缓缓舀起一勺,凑近苏菲菲唇边,试图将药汁喂入。可她毫无意识,药汁大多顺着唇角溢出,谢景渊便用干净的锦帕轻轻擦拭,耐心地一遍遍尝试,哪怕只有一丝药汁能入喉,也不愿放弃。他一遍遍为她掖好被角,将锦被拉至她颈间,护住她微凉的身子,指尖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沙哑的嗓音一遍遍在她耳边轻唤,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哀求:“陛下,喝点药,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臣陪着你,孩子们也都陪着你,你醒醒好不好?别让我们一直等,一直慌……你若醒了,便再罚臣也好,骂臣也罢,只求你睁开眼看看我们……”

秦昭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太医们忙碌的身影,看着他们施针、换药,眼底的焦灼如烈火般灼烧,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他时不时抬头看向窗外,盼着天能快点亮,盼着黎明到来时能有奇迹出现,更盼着下一刻,便能看到她缓缓睁开眼眸,露出往日里那般温和的笑意,唤他一声“秦昭”。季若白默立许久,看着太医们愁眉不展的模样,转身找来纸笔,凭着自己多年来对药理的涉猎与研究,细细思索着安神稳脉的方子,笔尖在纸上划过,写下几道稳妥的药方,又反复斟酌修改,确认无误后,才快步递到李太医手中,声音轻缓却带着坚定:“李太医,试试这个方子,以当归、黄芪补气,酸枣仁、柏子仁安神,或许能帮陛下稳住心神,暂缓脉息紊乱之症,为后续诊治争取些时间。”李太医接过药方,细细查看片刻,点了点头,连忙让人按方抓药熬制。云舒则守在孩子们身边,轻轻拍着哭闹不止的苏澈,柔声安抚着几个惶恐不安的孩子,为他们擦去脸上的泪水,目光却始终离不开床榻上的苏菲菲,眼底的担忧浓得化不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牵挂,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慕容瑾惦记着谢景渊守了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定然身心俱疲,撑不了太久。便让人在偏殿熬了温热的安神汤羹,汤羹里加了些许红枣与桂圆,既能补气,又能安神。他亲自端着汤羹走进寝殿,脚步轻缓,语气温润而恳切:“景渊兄,你已守了陛下一夜,未曾歇息片刻,也未曾进食,这般下去身子定然扛不住。喝点汤羹垫垫身子吧,陛下还需要你撑着,你若是熬坏了身子,反倒让陛下忧心,也没法好好照看陛下。”谢景渊缓缓抬眸,目光依旧落在苏菲菲毫无血色的脸庞上,眼神里满是不舍与担忧,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不饿,也不困,等陛下醒了,我再吃再歇也不迟,此刻我只想守着她,怕我一转身,便错过了她醒来的时刻。”顾宴之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劝诫与真切的担忧:“景渊,你我皆知此刻忧心陛下,可你这般硬熬,如何能长久?陛下若是醒来,见你这般憔悴不堪,定然会心疼不已。多少喝点,哪怕只是两口,也好撑着精神守着陛下,若是你倒下了,谁来这般细致地照看陛下?”谢景渊沉默片刻,看着两人眼中的关切,又低头看向榻上的苏菲菲,终究是点了点头,接过汤羹,匆匆喝了两口,便又将汤羹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重新握紧苏菲菲微凉的手,目光依旧未曾离开她半分,连眨眼都觉得是浪费。

天渐渐亮了,东方泛起一抹浅浅的鱼肚白,柔和的晨光透过雕花窗纱,缓缓漫进寝殿,洒在地面上,映出细碎的光影,也落在苏菲菲苍白的脸庞上,却没能为她增添半分血色,也没能让她睁开那双平日里盛满温柔与笑意的眼眸。一夜未歇的太医们,早已疲惫不堪,眼底满是浓重的倦意与深深的无奈,连站立都有些不稳,靠着墙壁稍稍缓神后,对着围在榻边的夫郎们,语气沉重地说道:“陛下脉象依旧微弱,气若游丝,虽靠着施针与汤药勉强维持着生机,却依旧毫无苏醒的迹象。臣等无能,用尽毕生所学,也暂时无法查明晕厥的根本缘由,更无法唤醒陛下,只能继续施针用药,尽力维持陛下的生机,静待转机出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听到这话,寝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愈发沉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谢景渊身子微微一晃,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栽倒在地,秦昭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沉声道:“景渊,撑住,陛下还需要我们,我们不能倒下,必须等着陛下醒来,若是连我们都慌了,宫中上下便更乱了。”谢景渊靠着秦昭的支撑,缓缓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稍稍清醒了些,眼底的慌乱渐渐褪去,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他看向围在身边的众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吉人天相,素来心怀天下,体恤万民,定然不会有事的。我们轮流守着她,寸步不离,日夜照看,相信用不了多久,陛下一定会醒过来,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回到这皇宫之中。”

后宫的慌乱并未因天亮而停歇,宫人们依旧小心翼翼地做事,走路轻手轻脚,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说话细声细气,不敢有半分差错,生怕自己的疏忽惹得夫郎们不悦,更怕惊扰了沉睡的女皇,影响到她的病情。几个孩子懂事地守在寝殿外的偏殿里,由宫人细心照看着,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与温热的茶水,他们却毫无胃口,只是偶尔悄悄探头往寝殿里望一眼,小小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期盼,盼着能早日看到母亲醒来,盼着皇宫能重新恢复往日的暖意与热闹,盼着能再扑进母亲怀里撒娇,听母亲讲那些有趣的故事。

床榻上的苏菲菲依旧静静躺着,脸色苍白如旧,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像一朵被寒霜侵袭的娇花,脆弱得让人心疼。谢景渊依旧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坚定,嘴唇微动,轻声呢喃着,像是在对她诉说心事,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告诉所有人:“陛下,无论要等多久,一日也好,一月也罢,一年也行,我们都等你。等你醒来,我们陪你看皇城的日出日落,陪你赏御花园的花开花谢,陪孩子们慢慢长大,陪你守着这满宫的温情暖意,守着这万里锦绣河山,守着属于我们的岁岁年年,不离不弃。”

寝殿内,苦涩的药味依旧弥漫不散,与暖炉的暖意交织在一起,成了这段日子里最鲜明的印记。夫郎们的牵挂与担忧交织在空气中,每一道目光都饱含着深情与期许;孩子们的期盼藏在清澈的眼底,每一声轻唤都带着纯粹的思念。所有人都怀着满心的赤诚与期许,静静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的女皇睁开眼眸,等待着她重新展露温柔笑意,等待着这座皇宫,重新恢复往日的暖意与安稳,等待着那道照亮所有人心中的光,再度亮起,驱散所有的阴霾与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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