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的晨雾裹着血腥气，赵磊趴在半山腰的岩石后，指尖划过林胡向导阿骨画的地形图——狼山主峰西侧有片“迷魂谷”，谷内岔路纵横，长满半人高的旱苇，匈奴主力的粮仓就藏在谷深处的溶洞里，而谷口只有一条仅容两马并行的窄道，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按计划来，刘大哥带三百骑兵诱敌，”赵磊压低声音，将一支染了红布的箭矢递给身旁的斥候，“看到红箭升空，齐地农兵就推滚石封谷口，淮南水师从谷后断水源，林胡的兄弟负责在谷内放烟，让匈奴分不清方向。”他摸出腰间的“信号哨”——是用淮南芦苇杆改制的，吹出来的声调分“进”“退”“合围”三种，“记住信号，别误了时辰。” 刘邦正往盔甲上缠粗布，防止骑马时磨伤伤口，听到这话抬头笑：“放心！俺就说‘断粮堡的残兵想抢粮仓’，匈奴那将领性子急，肯定会追出来。”他翻身上马，身后的骑兵都换上了破旧的盔甲，手里的兵器也故意换成了断刀残剑，看上去像刚从断粮堡逃出来的败兵，“俺们把他们引到迷魂谷口就跑，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晨光刚漫过狼山顶，刘邦的“败兵队”就出现在谷口，故意在匈奴粮仓的了望塔下晃悠。塔上的匈奴哨兵立刻吹响号角，谷内很快冲出一队骑兵，为首的将领正是匈奴单于的弟弟巴图，他举着弯刀嘶吼：“楚地的残兵败将！还敢来抢粮？今天把你们都宰了喂马！” 刘邦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调转马头就往迷魂谷跑，嘴里还喊着：“快跑！匈奴人太多了！”巴图果然上当，带着骑兵紧追不舍，马蹄踏过窄道时，溅起的碎石滚进谷内的旱苇丛，却没察觉丛中藏着的楚齐农兵——他们手里握着用镰刀改制的短刀，竹篮里装着点燃的艾草，只等信号响起。 当巴图的骑兵全部进入谷内，赵磊猛地吹响信号哨，三声急促的哨音划破晨雾。早已埋伏在谷两侧山坡的齐地农兵立刻推动滚石——这些石头是农匠们用撬棍从山上撬下来的，足有磨盘大，顺着山坡滚下来，“轰隆”一声堵死了谷口，把匈奴骑兵的退路彻底封死。 “不好！有埋伏！”巴图这才反应过来，刚想下令撤退，谷后突然传来水声——淮南水师的士兵们炸开了谷内的暗河堤坝，河水顺着谷内的沟壑漫上来，很快淹到了马腿，匈奴骑兵的阵型瞬间乱了。林胡的向导们则趁机点燃艾草，浓烟顺着风向飘向谷内，呛得匈奴士兵咳嗽不止，连方向都分不清。 赵磊握着剑，带着主力从谷侧冲下来，楚地士兵的长戟刺穿匈奴骑兵的盔甲，齐地农兵的短刀砍向马腿，淮南水师的弓箭则从谷后射来，形成合围之势。巴图挥舞着弯刀，想杀出一条血路，却被刘邦拦住——刘邦的旧剑与他的弯刀撞在一起，火花四溅，两人缠斗时，刘邦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巴图砍向他的左肩，却趁势一脚踹在巴图的马腹上，巴图重心不稳，从马上摔下来，刚想爬起，就被赵磊的剑抵住了喉咙。 谷内的战斗却远未结束，剩下的匈奴士兵困兽犹斗，有的甚至举着燃烧的火把冲向农兵，想同归于尽。齐地农兵王二牛抱着一个匈奴士兵滚进芦苇丛，两人扭打时，匈奴士兵的弯刀划破了王二牛的肚子，王二牛却死死抱住对方的胳膊，喊着：“俺们的粮，俺们的田，绝不让你们抢！”直到战友赶来，才将匈奴士兵斩杀，而王二牛的手，还紧紧攥着从家里带来的半袋麦种——那是他准备打完仗回家种的。 医棚设在谷外的空地上，虞姬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她正给一个被箭射穿大腿的林胡士兵包扎，手里的针线飞快地穿梭，却在看到士兵伤口里的箭头时，忍不住皱紧眉头——箭头带着倒钩，拔出来时会带出更多血肉。“忍一忍，”她轻声说，用嘴咬住布巾的一端，用力将箭头拔出来，士兵疼得嘶吼，她却手不抖地撒上药粉，缠上绷带，“好了，别乱动，等会儿给你喝些止痛的草药汤。” 阿骨坐在一旁，肩胛骨的伤还没好利索，却执意要帮着传递伤药，他看到王二牛被抬进来时，立刻上前帮忙：“他是个好汉子！刚才在谷里，他还帮俺挡了一刀！”虞姬蹲下身，查看王二牛的伤口，脸色却沉了下来——伤口太深，流血太多，即使包扎了，也未必能撑过去。王二牛却拉着虞姬的手，虚弱地说：“夫……夫人，俺家的麦……还在粮囤里，帮俺……告诉俺娘，俺没给她丢脸……”话没说完，头就歪向一边，手心里的麦种撒落在地上，滚到虞姬的脚边。 夕阳西下时，谷内的战斗终于结束，匈奴士兵要么被歼灭，要么被俘虏，藏在溶洞里的粮仓也被齐地农兵控制住——粮仓里堆着的，不仅有匈奴抢来的新麦，还有从东胡、楼烦运来的粮草。赵磊站在粮仓前，望着满地的麦袋，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他捡起地上的半袋麦种，那是王二牛留下的，麦种上还沾着血迹。 “把牺牲的兄弟都埋在谷外的山坡上，”赵磊的声音沙哑，“每座坟前都立块木牌，写上他们的名字，等打完仗，咱们把他们的家人接来，让他们看看，他们的亲人是为了护粮、护田牺牲的。”刘邦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没白死，狼山的匈奴主力被灭了，北境的粮道保住了，百姓们能安稳过冬了。” 虞姬捧着一碗草药汤走过来，递给赵磊：“喝些吧，能缓一缓。”她的眼睛通红，显然也哭过，“王二牛的麦种，我收起来了，等明年开春，咱们把它种在黑松林旁，让它长出麦子，就像他还在一样。”赵磊接过汤碗，喝了一口，草药的苦味在嘴里散开，却让他清醒了许多。 就在这时，斥候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染血的信：“赵将军！东胡和楼烦的联军突然袭击了淮南水师的补给船，英布将军请求支援！”赵磊立刻展开信，信上的字迹潦草，却能看清“联军有战船二十艘，堵在淮河渡口，补给船无法通过”的字样。 “看来他们是想断咱们的后勤！”赵磊猛地站起身，将信递给刘邦，“刘大哥，你带一队骑兵守狼山，看好粮仓和俘虏；我带主力去淮河渡口，支援英布将军。”他转头对虞姬说：“你留在医棚，照顾好伤员，我很快就回来。”虞姬点头，帮他整理好盔甲：“小心些，淮河渡口水流急，打起来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赵磊翻身上马，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上马，马蹄声在狼山脚下响起，朝着淮河渡口的方向奔去。暮色中，狼山的轮廓渐渐模糊，谷外山坡上的新坟在风中静静矗立，像是在目送他们远去。这场北境之战，还没结束，淮河渡口的战船、东胡楼烦的联军，还有更远地方的威胁，都在等着他们。但赵磊知道，只要同盟齐心，只要他们还记得那些牺牲的兄弟，还记得守护百姓太平的初心，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跨不过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