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里,”戴高乐继续说道,“你对空中力量的运用主要集中在轰炸和掩护上。我认为,还可以充分发挥航空兵的侦察作用。在装甲集群突击之前,派遣侦察机深入敌军后方,摸清敌军的兵力部署和补给线路,这样可以让突击更有针对性。”
“侦察!没错!”图哈切夫斯基拍了下额头,“我忽略了这一点。精准的侦察是胜利的前提。如果能提前掌握敌军的情况,我们就能制定更周密的作战计划,避免盲目突击。”
两人围绕着大纵深作战草案,展开了深入的探讨。从坦克的火力配置到步兵的战术运用,从后勤补给的细节到指挥体系的构建,每一个话题都能引发他们的热烈争论。他们时而各抒己见,据理力争;时而达成共识,相视而笑。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壁炉里的火焰却依旧旺盛。
图哈切夫斯基拿起酒瓶,再次为两人斟满酒:“夏尔,和你聊天真是太痛快了!这些问题,我和同僚们讨论了无数次,都没有今天这么透彻。”
戴高乐举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我也是,米哈伊尔。在法国,很少有人能理解我的想法。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毫无保留地畅谈自己的军事理念。”
他抿了一口酒,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当年在战俘营,我们就约定要一起推动军事革新。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我们依然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是啊,时光过得真快。”图哈切夫斯基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追忆,“当年我们在因格尔斯塔特要塞监狱,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畅谈未来的战争形态。那时的我们,虽然身陷囹圄,却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起来,“现在,我们都有了实现自己理想的平台。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不懈,我们的军事思想终将改变战争的面貌。”
戴高乐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坚信这一点。虽然我们身处不同的阵营,服务于不同的国家,但我们对军事真理的追求是一致的。我期待着有一天,我们的理论能够在战场上得到检验,为我们的国家带来胜利。”
“不过,”图哈切夫斯基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你的处境似乎并不乐观。我听说,你的军事思想在法国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提到这个,戴高乐的神情微微一黯:“确实如此。法国的军事高层过于保守,他们沉迷于一战的胜利经验,认为坚固的防线和庞大的步兵部队才是取胜的关键。我的装甲作战理论被他们斥为‘异想天开’,根本得不到重视。”
图哈切夫斯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灰心,夏尔。真正的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当年哥白尼提出日心说,不也遭到了教会的强烈反对吗?但历史最终证明了他的正确。你的理论也是如此,终有一天,人们会认识到它的价值。”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在法国感到难以施展抱负,北联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们非常需要你这样的军事人才,你的理论将在这里得到充分的实践和发展。”
戴高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图哈切夫斯基的好意,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你,米哈伊尔。但我是法国人,我的根在法国。我相信,终有一天,法国会需要我的理论,我会在自己的国家实现自己的理想。”
图哈切夫斯基眼中露出一丝敬佩:“我理解你的心情。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将来你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拿起桌上的录像带和草案:“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看看。里面有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或许能给你带来一些启发。也希望你能把你的职业军书稿尽快完成,我非常期待拜读。”
戴高乐郑重地点头:“我会的。回去之后,我会认真研究你们的经验,进一步完善我的理论。等我的书稿完成,一定会第一时间寄给你。”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军事理论谈到国际局势,从个人经历谈到未来展望。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夜的时光悄然流逝。
戴高乐起身告辞:“米哈伊尔,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次的交流让我受益匪浅,非常感谢你。”
图哈切夫斯基送他到门口:“夏尔,很高兴能和你度过这样一个难忘的夜晚。期待我们下次再见。”他紧紧握住戴高乐的手,“记住,无论阵营如何对立,国界如何阻隔,我们对军事真理的追求和彼此的友谊永远不会改变。”
戴高乐用力点头:“我会记住的。再见,米哈伊尔。”
他转身走出军官俱乐部,清晨的寒风扑面而来,却丝毫没有让他感到寒冷。他的心中充满了激情和希望,手中的录像带和草案仿佛有千斤重,那是他与图哈切夫斯基友谊的见证,更是推动军事革新的力量。
戴高乐抬头望向天空,东方的朝阳正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了克里姆林宫的红墙。他知道,一场深刻的军事变革即将来临,而他和图哈切夫斯基,将在这场变革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他们的友谊,如同这清晨的阳光,终将穿透阵营和国界的迷雾,照亮未来战争的战场。而欧洲大陆的命运,也将在他们的军事思想影响下,迎来新的转折。
戴高乐的汽车驶离克里姆林宫围墙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图哈切夫斯基立刻收起了脸上的从容,快步走向斯大林的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斯大林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图哈切夫斯基微微躬身,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我来向您道歉。”
斯大林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坐吧,米哈伊尔。出了什么事?”
图哈切夫斯基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神情略显愧疚:“今天请戴高乐观看装甲部队演练,他指出了我们轻坦克和多炮塔坦克的致命缺陷。而这些问题,我之前并未给予足够重视,这是我的失职。”
他将戴高乐提出的意见一一陈述,从t-26轻坦克防护薄弱、地形适应性差,到t-35多炮塔坦克机动性迟缓、结构复杂故障率高,条理清晰地剖析了现有装备的隐患。
“我过于沉迷于坦克单一性能的优势,忽略了战争协同作战的核心需求,没有及时发现这些潜在的问题,险些给装甲部队的发展埋下祸根。”
斯大林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待图哈切夫斯基说完,他才缓缓开口:“你能正视问题,主动来承认错误,这很好。”
“但这不能掩盖我的疏忽,”图哈切夫斯基语气坚定,“戴高乐在战俘营时就提醒过我后勤的重要性,这次他又点出了装备的缺陷。我本该更早地全面审视我们的装甲部队,而不是等到别人指出才幡然醒悟。如果这些问题在战争中暴露,将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损失,这个责任我难辞其咎。”
斯大林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街灯,沉声道:“装甲部队是我们未来战争的核心力量,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你作为装甲部队的主要建设者,必须要有全局观,不能被一时的成绩蒙蔽双眼。”
“是,我明白。”图哈切夫斯基低头应道,“我已经安排专家立刻着手改进,针对轻坦克的装甲和履带进行优化,精简多炮塔坦克的结构,提升其机动性和可靠性。后续我会亲自跟进改进进度,确保每一项缺陷都能得到彻底解决。”
斯大林微微颔首:“去吧,抓紧时间落实改进措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图哈切夫斯基再次敬礼,转身走出办公室。夜色渐浓,他的步伐坚定而沉稳,心中的愧疚已转化为改进装备、强化军队的决心。他知道,这次的失误是一次深刻的教训,而只有正视缺陷,不断完善,北联的装甲部队才能在未来的战争中真正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