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8月25日,莫斯科的清晨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克里姆林宫旁的外交部大楼里,英法苏三国谈判的会议室气氛凝滞得如同窗外的空气。
长条谈判桌两端,苏联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面色冷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面前的咖啡早已凉透。对面,英国驻苏大使西兹和法国代表博内坐立难安,两人交换着焦虑的眼神,口袋里的电报已经被揉得不成形——来自伦敦和巴黎的催促电报如同雪片般飞来,而谈判的僵局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已经四个月了,先生们。”莫洛托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冰冷的嘲讽,“从四月到八月,我们讨论了无数次互助条约的条款,可你们始终在关键问题上含糊其辞。苏联提出的‘苏军战时过境东欧邻国’的合理要求,被你们污蔑为‘扩张势力范围’;我们要求三国共同保障波罗的海国家的安全,你们却以‘尊重小国主权’为由断然拒绝。请问,这样的谈判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西兹大使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几分窘迫:“莫洛托夫先生,英国政府的立场是明确的。我们愿意与苏联缔结反侵略互助条约,但必须尊重波兰、罗马尼亚等国的意愿。”
“波兰政府已经多次明确表示,绝不允许任何外国军队进入其领土,我们不能违背盟友的意愿。”
“盟友?”莫洛托夫冷笑一声,从文件柜里抽出一份电报,重重拍在桌上,“这是三天前我们截获的英德秘密会谈纪要,你们的代表正在与德国讨论瓜分世界市场的方案!你们一面与我们谈判结盟,一面与我们的共同敌人眉来眼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
博内连忙插话,试图缓和局势:“莫洛托夫先生,那只是例行的外交接触,并非正式谈判。法国政府始终坚定地认为,只有英法苏三国结盟,才能遏制德国的侵略野心。我们法国已经准备好作出让步,同意将之前的互助条约的有效期延长十年,这还不够吗?”
“不够!”莫洛托夫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你们的让步都是表面文章,根本不愿触及核心问题。你们只想把苏联拖入对德战争,自己却坐收渔人之利。告诉你们,苏联不会为了你们的绥靖政策买单!如果今天无法达成实质性协议,这场谈判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笑话,1926年的法苏互助条约本来就是不平等条约,而苏联只不过想捞工业化技术才签到1938年,现在大战在即,怎么可能继续?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死寂,西兹和博内面面相觑,他们不是傻子,知道莫洛托夫所言非虚。伦敦和巴黎的绥靖政策根深蒂固,既想利用苏联牵制德国,又对苏联充满意识形态上的偏见和不信任,始终不肯给予平等的合作条件。
而波兰政府的顽固态度更是雪上加霜,波军参谋长几天前还明确表示“在任何情况下都决不同意苏军进入波兰”,这让军事协定的签订彻底陷入绝境。
中午时分,谈判宣告休会。西兹和博内匆匆回到使馆,向各自的政府发去紧急电报,报告谈判破裂的可能性。而莫洛托夫则直接驱车前往克里姆林宫,向斯大林汇报最新进展。此时的克里姆林宫,气氛同样紧张,斯大林正站在巨大的欧洲地图前,手指落在波兰的位置上,眼神深邃。
“英法没有诚意,”莫洛托夫汇报道,“他们只想让我们替他们挡住德国的枪口,却不肯给予我们任何实质性的保障。继续谈判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斯大林缓缓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早就说过,指望英法是靠不住的。他们的绥靖政策只会助长阿道夫的野心,最终也会葬送他们自己。现在,德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里宾特洛甫的专机已经在飞往莫斯科的途中了。”莫洛托夫回答道,“希特勒在8月20日就亲自发电报给您,要求允许里宾特洛甫访苏,商谈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我们已经同意了他的访问请求,他预计今天下午抵达莫斯科。”
斯大林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不要急,该着急的是他们,急着打死债主的德国,无力作战的英法,而我们呢,现在是手握重要法码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