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4月的莱茵河沿岸,晨雾如同未散的硝烟,笼罩着德国西部的军营。党卫队骷髅师的士兵正将mG34机枪搬上卡车,履带碾过泥泞的路面,留下深深的辙痕,与远处教堂的晨钟形成诡异的交响。
最高统帅部里,阿道夫的手指重重敲在西欧地图上,比利时、荷兰、卢森堡三国的疆域被红色铅笔圈出,一条粗壮的箭头从阿登山区直指法国腹地——这是曼施坦因计划的核心,是对传统战略的致命颠覆。
“六周,我要在六周内看到巴黎的埃菲尔铁塔插上万字旗。”阿道夫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参谋总长哈尔德站在一旁,手中的钢笔在地图上标注着部队番号:A集团军群44个师将作为主攻,穿过被盟军视为“天然屏障”的阿登山区;b集团军群28个师负责突袭荷兰和比利时北部,以空降兵抢占桥梁和机场,制造德军主力仍按“施里芬计划”推进的假象;c集团军群17个师则部署在马奇诺防线正面,用佯攻牵制法军主力,让这支号称“欧洲最强陆军”的部队困在钢筋混凝土的堡垒中。
3000多辆坦克正被秘密调往边境,其中古德里安的第19装甲军作为尖刀部队,已在特里尔附近集结完毕。士兵们给坦克加装了额外的履带防滑齿,工兵部队则连夜演练破除阿登山区的道路障碍。
德国空军的4500架飞机也进入一级战备,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的机翼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它们的任务是在进攻首日摧毁荷比卢法四国的72个机场,夺取制空权。
与此同时,荷兰海牙的国防大臣办公室里,地图上的中立标识仍被小心翼翼地保留着。荷兰军队的大部分兵力部署在东部边境的防御工事里,依赖着河流与堤坝构建的防线,却从未想过德军会以空降兵突袭核心城市。
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三世还在寄望于英法联军能按“d计划”北上支援,埃本·埃马尔要塞的守军正悠闲地擦拭着要塞炮,这座号称“坚不可摧”的堡垒,尚未意识到德军伞兵已在模拟工事里反复演练突击战术。
卢森堡的30万居民更是生活在和平的幻梦中,这个小国甚至没有正规军,仅有的警察部队连基本的反坦克武器都没有。
马奇诺防线的地下工事里,法军士兵正沿着有轨电车通道巡逻。3.5米厚的钢筋混凝土顶盖能抵御420毫米重炮的轰击,工事内医院、弹药库、发电站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小型工厂能自行生产零部件。
士兵们靠着墙壁抽烟,听着收音机里的轻音乐,坚信这条耗资50亿法郎、绵延390公里的防线能挡住任何来犯之敌。法军总司令甘末林元帅在巴黎的指挥部里,看着兵力部署图满意地点头:135个师、3000多辆坦克,再加上英国远征军的10个师,足够将德军阻挡在代尔河一线。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防线存在致命盲区——法比边境的阿登山区,仅部署了战斗力较弱的二线部队。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瓜。
巴黎郊外的训练场,尘土飞扬。戴高乐少将站在一辆夏尔G1坦克旁,目光锐利如鹰。这位刚晋升不久的将领,正看着麾下的第一装甲师进行战术演练,坦克集群在平原上展开楔形攻势,步兵乘坐半履带车紧随其后,空中传来侦察机的轰鸣声——这正是他在《建立职业军》一书中倡导的空地协同战术。
“坦克不是步兵的附属品,是突击的尖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戴高乐对着无线电大喊,声音盖过了坦克的引擎声。
他的指挥部里,墙上挂着的地图与法军总参谋部的版本截然不同:阿登山区被用红笔反复圈注,旁边标注着德军装甲部队可能的突击路线。自1934年提出建立机械化职业军队的构想以来,戴高乐的主张一直被高层忽视,法军的坦克仍分散配置在各个步兵师,而他费尽心力才争取到的三个装甲师,成为法国陆军中唯一具备集群作战能力的机动力量。
此刻,第一装甲师师长让·德·拉特尔·德·塔西尼准将正向他汇报:“将军,全师200辆坦克已完成检修,乘员的协同训练通过率达98%,但反坦克炮的数量仍不足,弹药储备只够维持两周高强度作战。”戴高乐眉头微蹙,他知道后勤补给的困境——法国军工生产仍按一战模式运转,优先保障马奇诺防线的工事建设,对装甲部队的装备供应严重滞后。
更让他牵挂的是部署在东部边境的摩洛哥师和阿尔及利亚师。这两支殖民地部队堪称法军精锐,士兵们大多来自北非沙漠,擅长近战和山地作战,装备着法制哈奇开斯轻机枪和75毫米野炮。
但他们面临着语言障碍和补给线过长的问题,戴高乐特意从巴黎抽调了一批翻译官,又亲自协调铁路部门,确保弹药和物资能及时运抵阿尔萨斯前线。
“告诉摩洛哥师的士兵们,他们守护的不仅是法国的边境,更是自由的火种。”戴高乐在给殖民地部队指挥官的电报中写道。他深知,这两支师将是抵御德军侧翼突击的关键。在一次师级指挥官会议上,戴高乐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德军可能的进攻路线:“b集团军群会进攻荷兰和比利时,引诱我们的主力北上,而德军的真正杀招,将是从阿登山区突入的A集团军群。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他们突破色当之前,构建起一道机动防御线。”
然而,他的警告并未引起总参谋部的重视。甘末林上将认为阿登山区地形崎岖,德军的重型坦克无法通过,甚至嘲讽戴高乐的判断是“杞人忧天”。
当戴高乐请求将三个装甲师集中部署在色当附近时,得到的回复却是将第二装甲师调往马奇诺防线正面,第三装甲师划归英国远征军指挥——法军高层仍沉迷于静态防御的思维,将机动兵力拆解得支离破碎。
4月底的一个雨夜,戴高乐驱车前往马奇诺防线的劳特尔筑垒地域视察。他走进地下工事,看到士兵们在舒适的休息室里打牌,火炮阵地的射界被固定在预设方向,指挥官甚至不知道如何调整炮口应对侧翼进攻。
“如果德军从背后进攻,你们该怎么办?”戴高乐问一位堡垒指挥官。对方愣了愣,随即回答:“将军,马奇诺防线是坚不可摧的,德军不可能绕到我们背后。”
离开防线时,雨水打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模糊了前方的道路。戴高乐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