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一路走来 第六十六章 鼎革之际

第六十六章 鼎革之际

宣统三年腊月的风,裹着皋兰城的寒气,钻进范家祠堂的窗缝。范福廷正和范福宁一起擦拭祖宗牌位,他的动作很慢,布满老茧的手捏着块软布,小心翼翼地拂去牌位上的薄尘。供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鬓角的白发,也映着范福宁佝偻的背影——这位八旬老人的背,比去年又驼了些,咳嗽声也添了几分频繁。

“增学公的牌位,得擦仔细些。”范福廷轻声道,指尖触到“范增学”三个字,想起那位八旬高龄仍在打理祠堂的二叔,眼眶微微发热。

范福宁应了一声,手里的布巾在牌位上打着圈:“等过了年,把祠堂的梁木修一修,去年冬天漏的雨,把墙角都泡坏了。”

话音未落,祠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范庆玄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报纸,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在发颤:“爹!福宁伯伯!天大的事儿啊!宣统帝……退位了!”

范福廷的手猛地一顿,软布从指间滑落,掉在青砖地上。他怔怔地看着范庆玄,像是没听清:“你说啥?”

“朝廷发诏书了!宣统帝退位,大清……亡了!”范庆玄把报纸往供桌上一铺,指着上面的黑体字,“南京那边成立了中华民国,孙中山先生当了临时大总统!咱中国,要变天了!”

范福宁扶着牌位站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复杂的情绪。他活了七十多年,经历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五朝,亲眼目睹京城万国来朝时的繁华,也亲身经历了八国联军侵华时的首都陷落,没想到临了,竟又亲眼见证了一个王朝的终结。

范福廷弯腰捡起软布,手指微微发颤。他想起庚子年北京城下的血,想起董福祥等一众甘军将领被革职时的愤懑,想起这些年百姓的苦难,想起庚子年逃难路上的遍野饿殍……他盼着这一天,又怕着这一天。真当消息传来,竟不知该悲还是该喜。是悲那延续三百年的王朝轰然倒塌?还是喜那压在百姓头上的辫子,终于要被剪掉了?

“消息……准吗?”他哑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准!兰州电报局的人都在传,陕西、山西的商号也发了电报,错不了!”范庆玄激动地在祠堂里踱着步,制服上的铜扣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先生说,这叫‘共和’,以后没有皇帝了,老百姓能自己做主了!”

范福廷没说话,只是重新拿起布巾,继续擦拭牌位。可这一次,他的手总也稳不住,布巾在牌位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苦的是那些为了“共和”流血的人,甜的是或许真能盼来好日子,酸的是这世道变迁太快,快得让人抓不住头绪。

范福宁轻轻叹了口气:“别高兴得太早,兰州城里的官府,那都是满人的死忠硬骨头,怕是没那么容易认这个理。”

老人的话,很快就应验了。

接下来的日子,兰州城异常平静,官府依旧衙役出巡,税银照收不误,仿佛“宣统退位”只是坊间的谣言。直到范庆浩从总督府的朋友那里打听到消息,众人才明白——陕甘总督长庚把退位诏书压了下来,这位铁杆保皇派还在秘密调兵,要联合马安良的西军,继续抵抗革命。

“他想让甘肃成第二个辫子军的地盘!”范庆浩在祠堂里气得拍桌子,“城里的新军早就想响应革命,被他用巡防军看得死死的,连子弹都收了!”

范福廷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他太了解长庚了,这位旗人总督向来顽固,更看重满人的统治,哪肯轻易接受共和?可他更清楚,甘肃的百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再打仗,只会更加的尸横遍野。

“让庆玄他们多注意些,别让学堂的学生们冲动。”他嘱咐道,“现在是关键时候,别给长庚抓着把柄,闹成不必要的悲剧。”

范庆玄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父亲说得在理,只能把劲头憋在心里,每日和同学们偷偷印发传单,把“共和”的道理往百姓堆里送。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一个月。

直到宣统四年三月底,兰州城里突然枪声大作。原来是马福祥看不惯长庚的顽固,直接发动了兵谏,带着部队逼进兰州,围住了总督府。马福祥是回民将领,早年跟着董福祥浴血奋战打过不少丹抗击洋人的仗,是个有本事有能力的老将,深知百姓疾苦,早就对清廷失望透顶。

“马统领把炮架在了五泉山上,对着总督府喊,再不交印信,就开炮!”范庆玄从城里跑回来,脸上带着兴奋,“长庚吓得腿都软了,乖乖把总督大印交了出来,给了赵惟熙!”

赵惟熙是甘肃本地人,早年中过进士,算是新旧之间的人物。他接过印信后,第一时间贴出告示,宣告甘肃承认共和,归顺民国,结束清朝统治。

消息传开,兰州城像是炸开了锅。

那些早就盼着变天的老百姓奔走相告,范庆玄和学堂师生的混在人群中,冲上街头。有人扯掉了辫子,扔在地上踩;有人举着“共和万岁”的小旗,沿着大街奔跑;还有些老人,对着南京的方向磕头,嘴里念叨着“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范家宅院门口和范庆浩的洪槐商号也都挂出了崭新的招牌,红布上写着“拥护共和”四个大字,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范福廷站在祠堂门口,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他想起了马安良的部队在街上巡逻,那些回民士兵依旧穿着清朝的号衣,只是帽子上的顶戴换成了民国的徽章,眼神里的桀骜,比从前更甚。

“马安良借着‘保境安民’的由头,把河州的兵马扩了一倍。”范福廷对身边的范福宁说,“长庚倒了,他成了甘肃地面上最横的势力,这可不是好事。这个人我了解,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这样下去,日后必成大患。”

范福宁咳嗽了两声:“军阀割据,自古皆然。就怕这共和的招牌底下,又是一场混战。”

果然,欢庆的气氛还没散尽,兰州城就被新的苦难笼罩。

饥荒,比去年冬天更甚了。

黄河封冻了三个多月,从宁夏、河套来的粮船一艘都没到。兰州城里的粮铺,要么关了门,要么把粮价抬到了天上去。范家的粥棚,早在年前就断了粮,最后那点杂粮,全给了扶正堂的病人。

“今天去城西看了看,有户人家把门板拆了,煮着吃。”范庆浩黑着眼圈回来,声音沙哑,“还有人在城墙根下挖老鼠,一只要卖三个铜板。”

范福廷让周氏把家里的存粮清点了一遍,糙米、杂粮加起来,只够族人吃半个月。“按人头分,每日定量,谁也不能多拿。”他沉声道,“就算勒紧裤腰带,也得撑下去。”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开春后,天气刚转暖,兰州周边突然爆发了霍乱

起初只是几个饥民上吐下泻,没两天就死了。可没过几日,疫情就像野火一样烧了起来,城西的贫民窟里,一天能抬出几十具尸体,连城门都快堵不住了。

扶正堂彻底成了战场。

范福宁和范庆隆从早忙到晚,诊脉、开方、配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药房里的伙计们,熬药熬得手都烫起了泡,还是供不上来。

“黄连、黄芩、板蓝根,全没了!”抓药的伙计急得直跺脚,“去药行买,他们坐地起价,原来一两银子能买十斤的药,现在要五两!”

范庆隆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医书当了,换了些药材回来。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的红血丝一天比一天重,手也因为亲自熬药,再加上太久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不小心被蒸汽熏得脱了皮。

范庆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些年他托人给范庆隆寻了好几门亲事,最近的一个女方是兰州城里一个绸缎商的女儿,知书达理,还愿陪着范庆隆一起照顾病人。可范庆隆只是摇了摇头:“我这心里,装不下别人了。”

范庆浩劝了几次,都被他拒绝了,只能叹着气作罢。他知道,范庆隆心里的那道疤,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更糟的是,四月初,兰州西门外的驻军突然哗变。

那些士兵本就欠饷多月,见城里混乱,竟冲进“三兴”当铺,抢了银子、绸缎,还放了把火。火势蔓延开来,烧了半条街,连洪槐商号的仓库都被燎了一角,好不容易攒下的几匹布,全成了灰烬。

“都是些丘八爷,没了朝廷管着,更无法无天了!”范庆浩气得直骂,“赵惟熙就会贴告示,连管都不管!”

范福廷望着西门的方向,浓烟滚滚,心里沉得像块铅。他早就担心,没了清廷的约束,这些军阀手里的兵,会变成吃人的老虎。马安良在河州招兵买马,陆洪涛在临洮扩充势力,现在连驻兰州的军队都敢公然抢劫,这民国的天下,怕是比清朝更乱。

祸事还没完。

久旱之后,必有大水。

入夏后,黄河突然涨水,浊浪滔天,把永定桥冲得粉碎。那座用了几十年的木桥,在洪水中像片叶子似的散了架,连带着岸边的十几间民房,都被卷进了浪里。

“下游的村庄,全淹了!”范庆玄从河边回来,裤脚全是泥,“灾民顺着河道往兰州跑,黑压压的一片,城门口都堵满了!”

范家宅院的门槛,也都快被涌过来的灾民踏破了。有的讨口吃的,有的求片地方落脚,有的甚至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往祠堂的方向跪。

范福廷让家人把最后那点存粮拿出来,煮了锅稀粥,谁来就给一勺。可这点粥,在成千上万的灾民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爹,真的没粮了。”范庆复捧着空米缸,眼圈通红,“厨房里只剩下点糠了。”

范福廷看着院里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起年轻时在河州见过的饥荒,可从没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人饿死,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肃州的电报来了。

是范庆林发来的,字迹潦草,显然是急着写的:“肃州灾民盈城,饿殍遍地。新疆商路断绝,商号无货可运,恐难支撑。父病卧在床,盼兰州能匀些药材……”

范福廷捏着电报,手不住地抖。肃州远离政治中心,连那里都撑不住了,这西北的天,是真的要塌了。

他走到祠堂门口,望着远处浑浊的黄河,浪涛拍打着河岸,发出沉闷的响声。河面上漂着些破木板、烂衣服,还有……浮尸。

范庆玄走过来,递给他一件外衣:“爹,风大。”

范福廷接过外衣披上,没说话。他想起宣统退位那天的激动,想起百姓上街欢庆的场面,只觉得像场梦。这民国,来了,可日子,却比清朝更苦了。

“庆玄,”他缓缓开口,声音疲惫,“你带着庆复去扶正堂看看,能不能搭把手,你福宁伯和庆隆哥,怕是撑不住了。”

范庆玄应声而去,兄弟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灾民的人群里。

范福廷站在祠堂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鼎革之际,本该是新气象,可这片土地上的苦难,却像是没个尽头。饥荒、瘟疫、兵灾、水灾……一层叠着一层,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范家能不能撑下去。他只知道,只要祠堂还在,只要这口气还在,就得守着。守着祖宗的牌位,守着家里的人,守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实现的盼头——盼着这灾患能过去,盼着这共和能真的给百姓带来好日子。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他的眼。范福廷抬手揉了揉,再睁开时,眼里的光,比供桌上的烛火,还要微弱。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无敌小兵三国行这个书生不能惹名门医女三国:我吕布一口真气可灭万军开局十选三,召唤十神将称霸异世极限保卫捡到一只始皇帝帝国雄心穷不拉几的李二大唐双穿:小兕子是我的!大康:皇帝老儿非要我当驸马晚唐余晖在下首席谋士,只是有点缺德大乾憨婿从我的团长开始抗日砍不平三国江东霸主扛着AK闯大明悠闲王爷,太子的一生之敌大秦:殿下,天凉加件衣服吧都穿越了,谁还娶公主啊?造反!宋晋府录天下兴亡红楼之万人之上大明:舞弄乾坤三国:东归志!帝王战场:我朱厚照,就喜欢横推锦衣状元朱浩三国我为尊刘大耳的春天至尊神医之帝君要下嫁重生南宋,泼皮称帝传红楼:从今以后,我就是贾琏枌榆草木长朱元璋:咱大孙有帝王之姿从勃兰登堡到神圣罗马帝国天命玄鸟,华夏始焉惜芳时帝王霸宠:爱妃哪里逃!仙人只想躺着震惊,我居然穿越成了大唐小地主我是科技之王新妖孽兵王盛宠娇妃我是一个原始人穿越医女嫁贤夫干宋明末之从千户到辽东王大唐:迎娶毁容公主,我乐麻了!重生1926:开局深谷野人穿越成童生,靠摸鱼抓虾养活全家我真不是亮剑楚云飞
方浪书院搜藏榜:抗日之铁血狂兵大唐:误会了我不是你爹!万历四十八年疯鼠篮坛传奇崛起人在大隋,开局曝光穿越者身份皇帝直播间刺明大明:我真的不是皇长孙南明日不落穿越之我在流放中逆袭瀚海唐儿归吕布有扇穿越门劫貂蝉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篡儒大明:我朱雄英来了盛宠医妃刷视频给老祖宗们看新时代大明:朱元璋是我干爹恶明三造大汉,蜀之汗马特种兵穿越大明,抢座银山夺天下毕业后,忽悠大家去当雇佣兵凡尘如梦三国:我可以编辑剧本三国群雄乱舞大明:我的母亲把朱标揍惨了逼我去和亲,国库空了你哭啥?大宋河山三国:开局黄巾渠帅,阵斩关羽从靖康开始开局退婚后女帝要我做夫君藏武魂穿林冲,我化身杀神杀穿水浒汉鼎王妃想和离,王爷却是穿越人光荣使命1937我死后,给老朱直播大明烽烟再起德意志涅盘穿越之权御天下三国之汉室再兴弃妃种田:病娇王爷倾城宠替嫁之农门福妻特种兵之开局震惊唐心怡三国大曹贼,开局拯救杜夫人三国之开局偷袭孙策我真没想当阁老双穿门:被迫给女帝打工的那些年质子为王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17世纪帝国贞观:狗系统逼我当千古一帝崇祯十七年:朕扛住大明!特种兵王异世界称帝天不生我朱雄英,世间万古如长夜一路走来之我是范家人贵族骑士开局:我有一个随身空间大明豪绅我在大梁卖肚兜成为女人爱豆乌江携虞:霸王再兴综武:系统加持,邀月情深深几许三国:救下曹嵩,曹操聘我当军师崛起吧我的帝国大明:这个崇祯竟然不上吊大唐带着李世民看鲸鱼重生之科举强国:我在古代搞基建六零搞钱?我先苟成满级人类原始:我与巨兽有个约会重生了,我竟成为农圣唐宋元明清更新500年天幕:从明末开始踏碎公卿骨跨世之刃三国:黎民天下天幕:老祖宗,这盛世如你所愿大明盛世英主,从皇长孙开始大秦武则天逃荒:开局签到空间农场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大明,我朱文正乃长房长孙红楼之我要当大官!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华夏史记:炎黄到清末的风云变迁劫天龙王开局替人从军,反手召唤典韦航海:加勒比开局签到超级战列舰识局破局满级金钟罩,开局大哥带我去捉奸伏羲纪元之长眠乱世雄途之乞活崛起糖霜满京华堡宗没了,不还有儿子么水浒新纪元:从整顿梁山开始气运映照:我以赤金定乾坤这个三国不穿越血泪大巴山风雨飘摇的王朝大秦:开局被赵姬强抢入府听风行雨三国:我的士卒能黑化陷阵红楼:十龙十象启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