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园风波虽已平息,但其影响却如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三人心中漾开圈圈涟漪。周子墨挺身而出的举动,不仅赢得了同伴更深的信赖,也让那位倨傲的李师兄对他们略微另眼相看——至少,在后续的工作中,他的呵斥声明显少了一些。
完成药园杂役,拖着略显疲惫却精神振奋的身体回到杂役住处,三人仍沉浸在白日的经历中。
“子墨,你当时可真敢说!万一那赤雀兰救不活怎么办?”吴亦辰心有余悸,却又带着几分佩服。
周子墨摇摇头,神色平静:“我看得仔细,主根未损,确有把握。再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同门因无心之失遭重罚。”他并未炫耀自己的那点灵植知识来源,也未强调那缕微薄文气带来的细微感知提升,只将一切归于“仔细观察”。
宋梓辰则若有所思:“那位李师兄,看似严厉,实则也怕麻烦。上报刑堂对他并无好处,若能救活灵草,省事得多。子墨你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如今更注重观察和分析人心。
周子墨点头认可。这就是底层杂役的生存智慧,不仅要会做事,还要能体察上意,在规则的缝隙中寻找转圜之地。
次日,他们再次前往杂役管事处报到。令人意外的是,管事的态度似乎也温和了一丝丝。他清点完他们上交的铁木柴薪,罕见地没有挑剔,只是淡淡道:“嗯,还行。昨日药园的李师兄传话过来,说你们活儿做得还算仔细,尤其是你,周子墨,有点小机灵。”
他顿了顿,从桌下抽出三块粗糙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书”字:“念你们近日还算勤勉,特许你们三人今日可入‘外院藏书阁’一层,清扫阁内尘埃,时限两个时辰。记住,只准在一层,不得喧哗,不得触碰书架上的玉简书卷,只需擦拭书架和地面即可。完成后即刻离开!”
外院藏书阁!
三人闻言,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那可是外门弟子才能时常进入的地方!虽然他们只是去打扫卫生,而且被严格限制在一层,不得翻阅,但这已是杂役难以想象的优待!能踏入其中,感受那份书香与静谧,已是莫大的激励。更重要的是,管事话中的“特许”和“念你们勤勉”,无疑是对他们近期表现的一种无声认可。
“多谢管事大人!”三人强压激动,恭敬地接过木牌。
青云书院的外院藏书阁虽比不上内院藏经阁的浩瀚,却也是一座飞檐斗拱、古色古香的三层建筑,透着一股令人心静的肃穆气息。门口有弟子值守,验过木牌后,又严厉告诫了一遍规矩,才放他们进去。
踏入阁内,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和淡淡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层空间颇为宽敞,一排排高大的红木书架整齐排列,上面并非普通书籍,而是一枚枚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玉简以及少量纸质古卷。寥寥数名外门弟子静立书架前,以精神力探查玉简内容,无人交谈,落针可闻。
这里灵气氤氲,虽不如药园那般生机勃勃,却更显醇厚沉凝,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三人不敢怠慢,立刻拿起角落准备好的软布和清水桶,开始小心翼翼地工作。他们轻手轻脚地擦拭书架缝隙的灰尘,清扫地面的微尘,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尽管被告知不得触碰玉简书卷,但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修炼知识,对他们的冲击是巨大的。目光所及,能看到玉简旁刻着的简单标签:《基础炼气诀要》、《东域草木初解》、《百锻体术浅析》、《文气初感指引》……这些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周子墨擦拭着书架,目光扫过那些名称,心中波澜起伏。父母留下的零星灵植知识早已不够用,守山人的点拨更需要实践与理论结合。他无比渴望能翻阅那本《东域草木初解》,或许能从中找到更多培育、救治灵植的方法。他也对《文气初感指引》充满兴趣,想知道正统的文气修炼与自己意外获得的地脉文气有何异同。
宋梓辰则对一本《灵觉蕴养法》的玉简多看了几眼,这正契合他目前凝练灵觉的需求。吴亦辰虽对看书头疼,却也盯着《百锻体术浅析》,幻想自己能练成强横肉身。
两个时辰的清扫工作,在一种渴望与克制交织的复杂心情中很快过去。他们像海绵一样吸收着这里的氛围,感受着知识与道韵的流淌,虽未得一观内容,却仿佛接受了一次无声的洗礼,眼界和心气都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一截。
离开藏书阁时,三人都有些依依不舍。回杂役居所的路上,吴亦辰忍不住挥舞拳头:“总有一天,我要正大光明地走进去,想看哪本看哪本!”
宋梓辰则比较现实:“那里面的玉简,恐怕都需要贡献点兑换。我们得赚取更多贡献点才行。”
周子墨默默点头。贡献点,是书院内部流通的货币,可兑换功法、丹药、兵器乃至进入修炼密室的机会。杂役赚取贡献点极为困难,通常只有完成危险或特殊的任务才能获得少许。
机会很快再次来临。
又过了几日,当他们再次缴纳铁木时,杂役管事看着他们,说道:“后山黑云涧附近,最近发现有‘幽影狼’活动的痕迹,惊扰了前往采集药材的弟子。巡逻队需要人手协助布置警示符和驱兽粉。这任务有些风险,但完成可得五点贡献值。你们三个,敢去吗?”
幽影狼,只是低阶妖兽,相当于人境初期的修士,但生性狡诈,擅长隐匿突袭,对于他们这些还未正式踏入修炼途的杂役来说,已是不小的威胁。
然而,五点贡献值的诱惑太大了!这足以兑换一小瓶辅助淬体的丹药,或者换取一次进入外院藏书阁一层短暂阅读的机会。
风险与机遇并存。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他们一路挣扎求生,早已明白任何收获都需要付出代价。
“弟子愿往!”周子墨代表三人,沉声应道。
“好!”管事似乎早有所料,递过一个皮袋,“里面是警示符和驱兽粉,还有一份简易地图。去执事堂找赵执事报到,他会安排巡逻弟子带你们过去。切记,一切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是!”
接过皮袋,三人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这不再是简单的体力杂役,而是需要直面危险的实战任务。他们近日的苦练和细微进步,将在这片危险的山涧中,迎来第一次真正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