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着千旭阳,周子墨将《九霄神雷遁》催发到极致,一连向西疾驰了数日,彻底远离了柳云城的是非圈。
沿途景致愈发荒凉,戈壁与沙丘逐渐被一种更为死寂、仿佛连时光都凝固了的暗红色荒原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气息,灵气也变得混乱而稀薄,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煞气。
这便是极西之地的边缘。
当周子墨二人按下遁光,落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暗红荒原上时,才发现此地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人迹罕至。
放眼望去,荒原之上竟已聚集了不下数百人。有形单影只、眼神警惕的散修;有三五成群、服饰各异的小型佣兵团;也有气息沉稳、明显来自西域本土某些宗门或家族的修士队伍。他们或盘膝静坐,养精蓄锐;或低声交谈,交换着信息;或目光灼灼地望向荒原深处那片被扭曲光影笼罩的连绵山脉——那便是真正的上古战场入口所在。
“主人,今天这里怎么如此热闹?”千旭阳咋舌道,他虽常年在西域厮混,但极西之地这等凶名在外的绝地,他也是第一次亲临。
周子墨目光扫过人群,神色平静。看来夫玄所言非虚,所谓的凶地禁地,对于有所准备、自恃实力的修士而言,不过是另一处机缘所所在。这些人,都是被上古战场的传闻吸引而来的“淘金者”。
他们正准备随着前方零散的人流,朝着山脉方向行进时——
“轰隆隆——!!!”
毫无征兆地,整个天地猛地一震!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在疯狂摇晃着这片空间。
天空中,原本灰暗的云层如同沸水般翻涌起来,迅速汇聚成一片覆盖千里的厚重乌云,云中电蛇乱窜,雷声沉闷如巨兽咆哮。脚下的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暗红色的尘土冲天而起。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不对!是空间波动!”
荒原上的修士们一阵骚动,纷纷腾空而起,惊疑不定地望向波动最为剧烈的天际。
下一刻,让所有人终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极西之地上空,某一处的空间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从一点开始,裂纹急速蔓延,瞬间扩散至方圆数百丈!紧接着,在无数道震骇的目光注视下,那一片空间轰然崩塌,露出了后面深邃混乱、流光溢彩的虚空乱流!
而就在那巨大的空间裂缝之后,影影绰绰间,传来了低沉悠远、仿佛跨越万古时空而来的号角声!
“咻——!”“咻——!”“咻——!”
一道道庞大无比的阴影,如同挣脱束缚的洪荒巨兽,悍然从空间裂缝中驶出!
是船!数百艘风格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古老、威严、强大气息的巨型舰船!
这些舰船或以神木为骨,缭绕着青色仙光,生机盎然;或以玄铁铸就,遍布符文,杀气森森;或如寒冰雕琢,通体剔透,散发着冻彻灵魂的寒意;或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金色火焰,神圣而炽烈……每一艘舰船都庞大如山岳,旌旗招展,其上烙印着不同的古老徽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中州!是中州的大势力!”
有见识广博的老修士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与激动。
“那是……上古九大家族的旗号!”有人指着那些最为醒目、气息也最为恐怖的舰船,声音颤抖。
周子墨凝目望去,心中亦是凛然。夫玄的提醒言犹在耳,没想到这么快就亲眼见到了。
只见那数百艘舰船大致分为九个明显的阵营,代表着统治中州无数岁月的上古九族:
姜家:舰船如青铜古战车,刻满日月星辰,弥漫着浩然正气与皇道气息,据说传承自上古圣皇。
姬家:舰船优雅如白玉楼船,缭绕紫气,祥瑞自生,以阵法与推演之道冠绝中州。
风家:舰船轻盈如青色巨鸟,仿佛由风凝聚而成,速度冠绝同侪,族人皆以身法诡谲着称。
雷家:舰船缠绕着粗大的紫色雷霆,轰鸣不止,霸气外露,驾驭雷霆之力,攻伐无双。
炎家:舰船如同燃烧的移动火山,赤红如火,热浪滔天,控火之术登峰造极。
冰家:舰船宛如万年玄冰雕琢,寒气逼人,所过之处空中凝结冰晶,掌控极寒之力。
魂家:舰船最为诡异,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光线,散发着令人神魂悸动的波动,擅长灵魂秘法。
巫家:舰船古朴粗糙,刻满了各种虫鱼鸟兽、先民祭祀的图案,透着蛮荒神秘的气息,精通巫蛊咒术。
兵家:舰船则如同钢铁堡垒,棱角分明,遍布兵戈虚影,煞气最重,专修杀伐战阵之道。
而正如夫玄所言,这上古九族,内部亦分不同支脉。今日看来,每个家族似乎都派出了五支不同的分支,每支分支有六人,共计三十人,但姜家和魂家还有姬家,这三个家族,内部分为七脉,也一样,每脉也来了六人。
这些来自中州的年轻子弟,男的器宇轩昂,女的英姿飒爽,个个气息强大,最弱者也是天境后期,大半都是天境巅峰,甚至有几道隐晦的气息,让周子墨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恐怕已半只脚踏入了圣境门槛!
除了这声势最为浩大的九大上古家族,还有数十艘规模稍小,但同样不容小觑的舰船,代表着中州其他一些强大的宗门、世家。他们如同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九大家族周围。
中州势力的降临,让整个荒原陷入了一片死寂。本土的修士们,无论是散修还是西域宗门弟子,在这些来自中央大世界的天骄面前,都不自觉地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与寒酸。
一些中州子弟立于船头,目光淡漠地扫过荒原上的“土着”修士,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与……轻蔑。
“哼,一群蛮荒之地的泥腿子,也敢来此蹚浑水?”一个身着雷家服饰,周身电光噼啪作响的青年嗤笑道。
“雷兄何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不过是些来送死的炮灰,正好可以替我们探探路。”旁边一位冰家的女子冷冷接口,语气如同万载寒冰。
“速速清理入口,莫要让这些杂鱼耽误了时间。”姜家阵营中,一位领队模样的青年淡淡吩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中州势力的到来,瞬间打破了极西之地的平衡,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所有本土修士心头。机缘固然动人,但与这些背景深厚、实力强横的中州天骄争夺,无疑是与虎谋皮。
周子墨默默收回目光,对千旭阳低声道:“跟紧我,小心行事。”
他心中并无太多畏惧,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斗志。极西之地,上古战场,中州天骄……这里,果然比他想象的更加精彩,也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