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叹道:“好了,墨儿,你的心性,为父知晓了。你如今实力虽强,但终究尚未站在此界之巅,手段亦有欠缺。今日我二人既是你在此界最后一次相见,自然不能再让你受委屈,需为你再添几分底蕴。”
说罢,周母神情一肃,玉手轻抬,对着虚空轻轻一招。
“嗡——!”
一杆通体暗金、长约九尺的长枪凭空出现!枪身盘绕着玄奥的龙纹,枪尖一点寒芒仿佛能刺破苍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便有一股屠神灭魔、令万物颤栗的恐怖杀意弥漫开来,连周子墨这天帝境的心神都为之凛然!枪身周围,空间不断塌陷、重组,仿佛无法承受其威压。
“墨儿,”周母的声音带着无比的郑重,“此枪,名为‘寂灭’,乃是我周家镇族之宝!其品阶,已超越此界认知,是为——浑源准天器!此枪有灵,桀骜难驯,今日为娘将其交予你手,望你能得枪灵认可,未来持之扫平诸敌,扬我周家之威!不过,以你如今修为,尚无法真正驾驭它,强行使用必遭反噬。待你日后离开此界,飞升上位面,修为足够时,此枪方能成为你手中利刃,助你称霸一方!”
周子墨看着那杆散发着无尽杀伐之气的暗金长枪,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毁天灭地的力量。
周父亦不怠慢,袖袍一挥,三道颜色各异的光束浮现。
第一道,是一卷通体漆黑、仿佛由无尽黑暗凝聚而成的古老卷轴,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一种令万物归寂、法则崩坏的极致毁灭意境,正是《毁灭卷》!
第二道,则平静无波,只是一枚看似普通的玉简,但若以神识仔细感知,便能发现其内蕴含着一种操控灵魂、奴役众生的诡异法则波动,乃是《天奴印》之法门。
第三道,同样气息不显,是一卷星光点点的古朴书册,名为《星魂之术》。
周父指着这三物,肃然道:“墨儿,这《毁灭卷》内蕴三道无上毁灭意境,威力无穷,但修炼门槛极高,需将自身神识意志锤炼到极致,方有资格参悟,否则必遭意境反噬,神魂俱灭!”
“这《天奴印》,乃是一门霸道无比的灵魂奴役秘法,修炼至大成,可一念掌控他人生死灵魂。然此法同样对神识意志要求苛刻,心志不坚者,极易被奴役对象的杂念反噬,沦为行尸走肉。”
“至于这最后的《星魂之术》……”周父的目光落在周子墨身上,充满了信任与期待,“它正是专门锤炼、提升神识意志的无上法门!乃是修炼前两者的根基所在!墨儿,以你的天赋与心性,为父相信,你定能在短时间内将此术修至‘真境’!届时,你的神识意志将发生质的飞跃,足以傲视此界所有生灵!配合你究极帝的修为,便是面对天帝级巅峰,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届时,你方是这浩瀚天武大陆,真正的主宰!”
周子墨深吸一口气,将父母赐予的浑源准天器“寂灭”枪以及三卷功法小心收起,纳入帝核深处温养。他知道,这些不仅仅是宝物,更是父母对他深沉的爱与期望。
“好了,外物已予,现在……是该与你好好聊一聊,你的身世了。”周母的声音将周子墨的思绪拉回,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悲伤。
周母缓缓叙述,声音带着穿越万古的沧桑:“墨儿,其实……我们原本的家园,一个远比天武大陆浩瀚、强大的世界,在很久以前,遭遇了一场无法想象、席卷诸天万界的大劫难。为了保住周家血脉,我与你父亲,不得已之下,只能施展禁术,将你的真灵送入轮回,期望你能在另一方天地获得新生。”
她看向周子墨,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所以,你在此界的生身父母,并非我二人。他们……其实在你六岁那年,便已因一场意外离世。我二人为了寻你,凭借通天法力,逆转因果,耗费巨大代价,才将两缕强大的神念化身降临此界。随后,我们变化成你生身父母的容貌,来到你身边,照顾你,守护你……”
周子墨静静地听着,心中巨浪滔天,原来……原来自己叫了那么多年的爹娘,竟是……
周母继续道:“我二人深知,唯有力量,才能让你在未来的动荡中活下去。于是,我们前往一处连天帝级强者都视为绝地的古老秘境,历经九死一生,终于找到了那本传说中的《文心微言》。然而,在返回途中,却遭那贱人邪天悠的埋伏与算计!你父亲为了掩护我带着功法逃离,与那贼子拼死一战……我虽侥幸逃脱,但《文心微言》的后两册,却在你父亲身上,随着他被卷入空间乱流,落入了那邪天悠之手……”
她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无尽的悔痛:“我带着这仅存的第一册,找到你时,我那具化身已是强弩之末。我将功法放在你枕边,看着你熟睡的脸庞,心中万般不舍……最后,为了不让你因我们的‘离去’而太过痛苦孤独,我施法让你陷入更深的沉睡,将你带离故居,送往东域一个安宁的小村庄,并将你那段关于‘父母’的悲伤记忆暂时封印、模糊……”
周母的虚影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心如刀割的离别时刻:“做完这一切……我这缕化身,也终于力量耗尽……消散了。”
周子墨听着母亲那平静却蕴含着无尽悲痛与牺牲的叙述,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与暖流交织。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带着颤抖的轻叹,声音沙哑:“原来……背后竟有这么多曲折……父亲,母亲,你们……辛苦了。”
周父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与愧疚,他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傻孩子,为了你,这算什么。只不过……你母亲刚才所言,尚有一些细节未曾提及。”
“哦?还有什么?”周子墨好奇地看向父亲。
周父正欲开口,却被周母带着警告意味地瞪了一眼,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你小时候的趣事罢了。只不过这些记忆,当初也被你母亲一并施加了封印。你……可还记得,小时候经常与你一同玩耍的那个小姑娘,名叫姜若伊?”
“姜若伊?!”周子墨一愣,脑海中浮现出姜若伊的身影。
周父笑道:“看来是记不太清了。此女无论天赋还是心性,都远非常人可比。你小时候懵懂,还曾因抢糖人与她大吵过一架呢。至于你二人是如何相识的……那还要从当年,我与你母亲带着年幼的你,前往中州于洪城游历开始说起……”
他眼中露出追忆之色:“途中,我们偶然遇到了他们一家。不知为何,只觉得分外投缘,两家大人相谈甚欢,互相帮扶。许是命运使然,一来二去,便稀里糊涂地……为你和她定下了一桩娃娃亲。”
周父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周母一眼:“那时你年纪尚小,容貌还未长开,嗯……并不算俊俏。你母亲事后还埋怨我,说是我们占了人家便宜,不该如此草率定下亲事。”
“后来我们才知,那姜若伊竟是中州上古姜家流落在外的旁系血脉。此女随着年龄增长,天赋逐渐展露,惊动了姜家高层,被接回了家族内部培养。其父母本是满心欢喜,以为女儿有了大好前程……可谁知……”周父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冷意,“那些姜家的老古董,竟觉得姜若伊的父母血脉不纯,身份低微,留在世上只会成为她完美道途上的‘污点’与‘拖累’……于是,他们暗中下手,将她父母……秘密处决了。”
周子墨闻言,眼中寒光一闪。
周父继续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数年之后,我与你母亲在一处秘境中,偶然与已是姜家天之骄女的她相遇。从她口中,我们才得知了这令人发指的真相。之后我们三人结伴在秘境中探索,互相扶持……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便如你母亲所言,我们找到了《文心微言》,却也遭遇了那该死的邪天悠的埋伏!若非此獠,我二人又何至于与你骨肉分离,天各一方!”
周子墨沉默片刻,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最终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坚定:“原来如此……姜若伊,我确实见过她。当年我与两位兄弟被灵植仙宗追杀,险死还生,正是她出手相救。那时我便觉得蹊跷,如今……一切总算真相大白。”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遥远的幽冥谷:“父亲,母亲,你们放心。那邪天悠……我必亲手斩之!”
周父欣慰地点点头,却又提醒道:“墨儿有此志气,为父甚慰。不过,为父建议,你若能将其生擒,以《天奴印》将之奴役,让他成为你麾下最忠实的打手,或许比直接杀了,更为划算。”
这时,周父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周子墨身后的千旭阳身上,带着一丝探究,问道:“墨儿,你身后这位小友是?”
周子墨侧身介绍道:“他叫千旭阳,是我的下属,亦是伙伴。”
周母也看向千旭阳,那双仿佛能洞悉世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她轻声道:“千旭阳……是个有意思的名字。我们……或许用不了多久,便会真正见面了。”
话音未落,她屈指一弹,一道温和而充满生机的青绿色光球,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千旭阳的眉心识海。
千旭阳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清凉浩瀚的力量融入神魂,却不明所以,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诧异地抬头看向周母那逐渐变得虚幻的身影:“我们?——真正见面?!前辈,您这是何意?”
周父周母相视一笑,并未再多做解释。两人最后的目光,齐齐汇聚在周子墨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不舍、深沉的爱意、以及殷切的期盼。
周母的虚影已经开始缓缓消散,她努力维持着形象的凝实,眼中含着晶莹的泪光,声音哽咽,带着万般不舍与诀别的悲伤:“墨儿……这次……真的是我二人……最后一次见你了……若要下次重逢……”
她的话语终究未能说完,虚影便如同风中残烛,彻底化作点点金色的光粒,消散在天地之间。周父的虚影深深地看了周子墨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保重,墨儿”,也随之一同消散。
随着他们身影的消失,那笼罩百丈的无形文气屏障也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褪去,最终重新化作那本古朴的《文心微言》,静静地悬浮在周子墨面前。
周子墨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触碰那冰凉的书页,随后将其郑重地收回体内的帝核深处,以自身神力小心温养。
荒原的风再次吹拂而来,掠过周子墨与千旭阳的衣袍,发出猎猎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哀伤与未来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