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李慕婉独自坐在窗前,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本泛黄的医书,望着窗外渐渐沉寂的夜色,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忽然,腰间传来温热的触感。
戮默的手臂环上来,带着他特有的清冷气息,将她的身子轻轻带入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低声问道:“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连他走近都未曾察觉。
李慕婉侧过脸,鼻尖蹭到他衣襟上。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软绵:“马上要进入雨季了,我担心院子里的草药会不会因雨水过多而受损。”
棚子,已经让人去搭了。他垂眸看她,指尖无意识地卷起她一缕发丝把玩。
李慕婉心中稍稍安定,她忽然想起今早的事,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胸膛:对了,你房里那盆风灵花……
戮默的手猛地顿住,发丝从指缝间滑落。
他盯着她眼睛里跃动的月光,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怎么?
我明明放在你窗台上的,今早却跑到床头了。
她仰着脸看他,眼里带着点探究的笑意,我问了王叔,他说忘记嘱咐佣人了,打扫时可能挪动了位置。
戮默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昨晚自己……太过沉醉,以至于早上竟忘记了将花搬回原处。
此刻她的目光像一汪清泉,他竟不敢对视,只低头盯着她唇上浅淡的胭脂色:王叔年纪大了,记性确实不如从前。
李慕婉忽然轻笑出声,“嗯,的确。王叔年纪大了,记性变差了。”她怎会不知道,是他故意为之。
戮默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臂环住她的腰,柔声回应:“嗯。”
李慕婉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雨季前特有的湿润,她却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夜深时,戮默将她打横抱起。她的脑袋歪在他肩窝,睡颜安静得像只猫儿。
他将李慕婉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晚安。”
戮默来到书房,拉开抽屉,取出一套绘图工具。执笔开始细细地在图纸上勾勒,随着画笔的舞动,线条渐渐流畅起来,逐渐勾勒出一枚戒圈的雏形。
*
转眼间,雨季如约而至,天空像被一层灰色的幕布遮住,细雨绵绵不绝。
别墅内,陆泽禹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雨水,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然而男人的脸上开始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左膝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有无数银针顺着骨缝往里扎。
他猛地攥紧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皮肤下凸起如蚯蚓。
额角沁出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他咬紧牙关,后槽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却还是从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陆悠然抱着毛毯推门时,正看见哥哥弓着背,整个人痛苦的缩在一起。
她的心猛地揪成一团,快步上前将毛毯盖在他腿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膝盖时,眼眶瞬间红了:哥,是不是比昨天更痛了?
每年雨季的时候,因湿气太重,都会让哥哥的腿疼痛不已。
陆泽禹勉强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安抚的笑,可嘴角刚扬起,疼痛便如潮水般漫上来,将他眼底的笑意冲得干干净净。
顾言尘推门进来时,正听见这句话。
他看着陆泽禹苍白的脸色,眉头瞬间拧成川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轮椅前:熬?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他边说边从医药箱里取出止痛针,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先打这个,能顶两小时。
顾言尘替他打完针后,眉头依然紧锁,往年这时候你早去中医馆住着了,今年怎么……
陆悠然站在一旁,声音里带着哭腔:去了中医馆,可杨老不在,电话也打不通……
打扫的人说杨老出门远游,归期未定。陆泽禹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却还强撑着笑,没事,忍忍就过了。
顾言尘的拳头攥得咯吱响,他来回踱着步,忽然像被什么定住,猛地一拍额头:李慕婉!我怎么把她忘了!
就在这时,管家满头大汗地跑了上来,急切地喊道:“少爷,医馆的负责人刚来电话了!他说杨老在走之前特意交代,遇到紧急情况,直接联系他的徒弟。这是我刚记下来的联系方式,您看……”管家的话还没说完,顾言尘已经一把夺过联系方式。
顾言尘微愣,这联系方式是戮哥的住处,难道他偷偷瞒着自己开始学医了?但又立马打消了内心的想法,戮哥才不会有那时间去管别人的生死。
那就是李慕婉?想到这,顾言尘看向陆泽禹,“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枫林苑。”
陆悠然一听“枫林苑”三个字,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戮默?陆泽禹眉头紧锁,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叩击,杨老那个国医圣手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不管了!他说完就往外冲,要是她真能治你的腿,我就算被戮哥打死,也得把她请来!
别墅里,陆泽禹重新闭上眼。雨声混着膝盖里细碎的刺痛,像有人拿着小锤子在他骨头里敲。
他想起去年此时,杨老的手在他腿上推拿,温热的药力透过皮肤渗进骨缝,疼得他出了一身汗,可第二天明显疼痛好了很多。
今年……今年大概要靠止痛针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