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
李慕婉正整理着柜架,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来电人,脸上立刻浮现笑意。
“喂,姑妈?”
电话那头传来李玉兰中气十足又带着关切的声音。
“婉儿啊!我买了明天的车票,过去看看你!你这孩子,上次打电话声音听着有点虚,是不是又熬夜忙店里的事了?我得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李慕婉心里一暖,连忙说:“姑妈,我没事,就是前阵子有点小感冒,早好了。您不用特意跑一趟的,多麻烦……”
“麻烦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九点到站!记得来接我啊,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腊肠和糍粑!”
李玉兰打断她。
“好好好,我去接您。”李慕婉应下,又聊了几句家常,才挂了电话。
她转过身,正准备跟戮默说一声姑妈要来的事,却意外地对上他的眼眸。
戮默不知何时已站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姑妈?”他重复这个词。
“嗯,就是我父亲的妹妹,血缘很近的长辈。”
李慕婉解释,觉得他这副反应有点可爱。
“她人很好,就是有点……嗯,热情。可能会问很多问题,你……”
她话没说完,戮默打断了她问道。
“我需准备。”
“准备什么?”
李慕婉失笑,“就是亲戚来串门,你不用……”
“要准备。”戮默打断她。
他转身离开,背影绷得笔直。
李慕婉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这是……紧张了?
戮默进了书房,关上门。
李慕婉好奇地凑近门缝,看见戮默正坐在书桌前,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第一次见家长全攻略》
《长辈最喜欢聊的十个话题》
《见家长送礼指南》
《如何回答长辈的致命提问》
他甚至打开了记事本,在做笔记。
李慕婉忍着笑,关上门。
下午,秦峰来了,送一些上次事件的后续报告。
他刚走进院子,就看见戮默正站在院子里面朝墙壁,一动不动。
“戮默先生?”秦峰试探着喊了一声。
戮默没回头。
秦峰摸摸鼻子,走向李慕婉,压低声音。
“李前辈,戮默先生这是……?”
李慕婉看了眼戮默的背影,抿唇笑了笑。
“没事,他在……思考人生。”
秦峰一脸懵,但还是把文件递过去,简单汇报了几句。
临走前,他忍不住又瞥了戮默一眼。这一瞥,正好看到戮默缓缓转过头。
然后,秦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看到戮默的嘴角,极其诡异地向上牵扯。
他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戮默似乎也意识到这个表情不太对,眉头微蹙,嘴角的弧度又僵硬地收了回去。
秦峰朝李慕婉仓促告别,离开了慕婉斋。
走出老远,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以为哪位不长眼的又惹到这位煞神,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了。
李慕婉将秦峰的反应尽收眼底,终于没忍住,低低笑出声来。
她走到戮默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别练了。”
她笑着说,眼睛弯成月牙,“你正常样子就很好。姑妈不喜欢太假的人。”
戮默低头看她,“资料显示,微笑是表达友好的必备技能。”
“那是对普通人。”
“你不需要刻意学。姑妈要是看到你对她笑成刚才那样,可能会觉得你面部神经有问题,或者……想对她不利。”
戮默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明早,我出去片刻。”
“去干嘛?”李慕婉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采购。”
第二天一早,戮默果然出门了。
一小时后,戮默回来了。手里提着几个精致的礼盒。李慕婉好奇地凑过去看。
一盒是城西那家百年老字号的极品血燕,听说每天限量,排队都难买到。
一盒是顶级明前龙井,茶香隔着盒子都能闻到。
还有一盒是城南那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才能订到的,纯手工制作的苏式糕点。
“你……你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她声音有些哽咽。
“神识所见,便知何处最佳。”
他看了看那些礼物,又看了看李慕婉微红的眼眶,迟疑了一下问。
“可有不妥?”
李慕婉摇头,然后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
“没有不妥。”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很好,特别好。姑妈一定会喜欢的。”
戮默手臂环上她的腰,将她搂紧。
他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低声说:“莫怕。”
李慕婉一愣,从他怀里抬头。
“怕?我怕什么?”
“见家长。”
戮默看着她,眼神认真,“资料显示,女方会紧张。我在,莫怕。”
李慕婉怔住,原来他不只是为了他自己,更是因为他觉得她会紧张,他想把一切都准备好,让她安心。
这个傻子。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捶了他胸口一下。
“我才不紧张呢!是你紧张吧!”
戮默没否认,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嗯了一声。
承认了。
他确实紧张。
为了一场见面,紧张到动用神识扫全城,紧张到偷偷练习微笑。
李慕婉靠在他怀里,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又湿了。
两人收拾好便前往车站。
戮默今日上身浅灰色薄款羊绒衫,下身黑色长裤,搭配一件黑色大衣,都是是李慕婉前几日买回来的。
衣服款式简洁,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修长,配上那张俊美的脸,在人群中极为扎眼。
“别紧张。”李慕婉悄悄捏了捏他紧绷的手腕。
戮默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力道有点大。
“出来了!”李慕婉眼睛一亮。
出站口,一个穿着烫着时髦卷发的中年妇女拎着行李箱。
李玉兰一眼就看到了自家侄女,脸上笑开了花,加快脚步。
突然,脚步顿了一下。
“姑妈!”李慕婉立刻迎上去,接过行李箱。
李玉兰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一把抓住李慕婉的胳膊上下打量。
“哎哟我的婉儿,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一个人在外面就是不行……”
“姑妈,我挺好的。”
李慕婉笑着挽住她的胳膊,侧身介绍,“这是戮默。戮默,这是我姑妈。”
戮默向前半步,身体微微前倾。
“姑妈您好,我是戮默。”
李玉兰被这阵仗弄得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
“哎哟,这孩子,客气什么!我是婉儿的姑妈,你跟着婉儿叫就行了!别这么见外,别这么见外!”
她嘴上说着,眼睛却像扫描仪一样把戮默从头扫到脚。
长相是没得挑,就是这气质……也太冷了点儿。而且刚才那鞠躬,怎么跟电视里汇报工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