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阴雨,李慕婉并未出门。此刻她正静心绘画一道安神符。
这时店门风铃轻响。
一个女人搀扶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正是本地古董商赵老板,只见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浑身无力地靠在妻子身上,眼神涣散,嘴角却莫名地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您就是李大师吧?求您救救我家老赵!”赵夫人流着泪说道。
“别急,先坐下来再说。”李慕婉轻声道。
“我旅游提前回来,就发现他变成这样!整天抱着面破镜子窝在书房,人都瘦脱相了,还对着镜子傻笑……我一看那镜子就心慌,赶紧收起来了,托了好几层关系才问到您这儿!”
一周前,赵老板收了一面据说是明代的老铜镜,镜背刻着鸳鸯,做工精致。他将其摆在书房赏玩。
可自从这镜子进门,怪事就接连发生。
先是家人总说深夜听到书房有女子低笑,接着是他本人开始嗜睡,醒来后精神恍惚,每天魂不守舍。
李慕婉目光扫过赵老板那明显是精气亏虚,魂魄不稳的状况,神色凝重。
赵老板眼神飘忽,说道:“宝贝……我的宝贝镜子……仙子还在里面等我呢!”
“他这是被妖物吸了精气,迷了心窍。”
李慕婉沉声道,“那镜子现在何处?”
“在我车里!用红布包着。”赵夫人连忙道。
“他之前碰都不让我碰,我趁他睡迷糊了才拿出来的!”
“取来看看。”
当鸳鸯镜被放在店中的桌上时,戮默微微抬眼。
她示意赵夫人退后,然后小心地掀开红布一角。
镜面是水银玻璃,但仔细看去,仿佛有漩涡流转,看久了竟让人产生一种头晕目眩,心神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镜背的鸳鸯雕刻栩栩如生,鸟眼处却透着诡异的红光。
原本虚弱的赵老板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扑向镜子。
“我的!还给我!仙子……”
“是镜妖。”李慕婉说道,重新将红布盖好。
“而且道行不浅,已能编织完美的幻境,吸人精气,诱捕生魂。”
李慕婉将一道清心符拍在赵老板额前,让他暂时昏睡过去。
“此物留不得。”
“那……那怎么办?砸了它?”赵夫人急忙问。
“寻常方法毁不掉它,反而可能惊动里面的妖灵,令其逃窜,附身到其他镜子中。”
李慕婉沉默片刻说道:“需从内部破其根基。但幻境凶险,虚实难辨,镜妖必会窥探闯入者内心弱点,加以攻击。”
她转头看向戮默,“我需入内寻其核心。若一炷香内我未归,或镜面异动,便要你以力破巧,强行震碎此镜。但这会伤及被困其中的生魂,乃下下之策。”
戮默看着她,没有反对,算是默认。
李慕婉屏息凝神,指尖逼出一滴玄阴之血,点在镜面之上。鲜血触及镜面,瞬间被吸收,镜面散发出强烈的吸力!
“我去了。”
她放松心神,任由魂魄被牵引入镜。
就在李慕婉魂魄被吸入的瞬间,那镜妖似乎察觉到戮默的强大,竟分出一股力量,试图也将他的心神拉入幻境。
戮默冷哼一声,本想直接将这股力量震散,但他感知到那镜妖狡诈异常,幻境结构远比李慕婉预估的复杂稳固。若等她失败再出手,恐生变故。
他便主动分出一缕神识,也进入了镜中世界。他想看看,这镜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李慕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眼,眼前的景象已彻底改变。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上,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踉跄跪地。
那人满身伤痕,脸上沾满血污,正是戮默!而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女子。
当李慕婉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时,心中震惊!
那竟是她自己!
“师……兄……”
怀中的李慕婉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触摸戮默的脸颊,声音微弱。
“别……别哭……活下去……”
戮默死死抱着她,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颤抖,只能眼睁睁看着怀中人的身体慢慢消散。
他仰天发出一声嘶吼,那吼声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眼角滑落血泪!
“婉儿!不要!”
看着自己在戮默怀中消散,听着他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吼,她的心好痛,仿佛那一幕曾真实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