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军历经艰险,终于在两日后的黄昏,抵达了鹰嘴涧出口。此处地势豁然开朗,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山谷,远处,暮色中慕家山庄那依山而建的巍峨轮廓已隐约可见。
早已接到更改路线消息的韩振,带着十几名心腹,在此等候多时。见到大军旌旗,韩振激动地迎上前,单膝跪地:“草民韩振,参见雍王殿下!恭迎王师!”
萧衍下马,亲手将他扶起:“韩统领请起,一路辛苦。山庄内情况如何?”
韩振起身,面色凝重:“回殿下,慕容易已下令山庄全面戒严,许进不许出。对我们这些旧部的监视也严密了许多,幸得几位兄弟机警,暂时还未暴露。据我们暗中观察,山庄正面防御工事已加固到极致,强攻确实困难。”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根据大小姐……哦不,是云姑娘提供的地图,我们已暗中控制了两条废弃多年的密道入口,并清理了部分障碍。只是密道内部情况不明,且出口很可能也在山庄核心区域,风险极大。”
萧衍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远处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山庄。“正面强攻,伤亡太大,非不得已不可为。密道虽是险招,但或可出奇制胜。”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大军在此扎营,明日拂晓,徐莽率五千精锐,伴攻山庄正门,吸引守军主力。沈玠,你带两千人,随本王与韩统领,从密道潜入!其余人马,由副将统领,留守大营,防备慕家出城偷袭,并随时准备接应!”
“是!”众将齐声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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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军营中篝火点点,与远处慕家山庄星星点点的灯火遥相呼应,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死寂。
帅帐内,萧衍、云渺、徐莽、沈玠、韩振几人围在地图前,进行最后的部署。
“两条密道,一条通往山庄西侧的废弃药园,一条通往后山祠堂附近。”韩振指着地图,“药园那条相对隐蔽,但距离核心区域较远;祠堂那条距离慕容易的书房和可能的藏身之处更近,但出口可能已被留意或设防。”
萧衍看向云渺:“渺渺,依你看,走哪条更合适?”
云渺凝视着地图,童年模糊的记忆与韩振提供的信息交织。她纤细的手指最终点在祠堂那条密道上:“走祠堂。慕容易生性多疑,但对已故先祖表面功夫做得很足,祠堂区域的日常守卫反而不如核心区域森严。而且……我记得祠堂偏殿有一条很少人知道的夹道,可以通往他书房的后院。”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对那个地方,她有着刻骨的记忆。
萧衍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底深藏的恨意与决绝。“好,就走祠堂密道!”
他转向众人,语气肃杀:“潜入之后,兵分两路。沈玠,你带大部分人,控制祠堂区域,制造混乱,吸引守卫注意力。韩统领,带你的人,负责带路和清除暗哨。本王与徐莽,直扑慕容易书房!渺渺……”他看向云渺,语气不容置疑,“你跟在沈玠身边,不得擅自行动!”
云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萧衍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深藏的担忧,最终点了点头。“……好。”
她知道,他是怕她直面慕容易时失控,也怕她遇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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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慕家山庄内,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冯坤坐在书房内,如坐针毡。山庄戒严,他与外界的联系几乎被切断。慕容易的人明显加强了对他的监视,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笼中的鸟,随时可能被捏死。
“不能再等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必须做点什么,向朝廷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一旦城破,他依旧是死路一条!
他悄悄取出一份他凭借记忆绘制的、关于山庄几处隐秘防御工事和暗堡位置的草图,塞进一个特制的空心蜡丸里。这是他保命的最后筹码。
他唤来一名绝对心腹的老仆,将蜡丸交给他,低声道:“想办法,混出山庄,把这个交给……朝廷大军。”他不敢直接说雍王,但心腹明白他的意思。
老仆重重点头,将蜡丸藏入鞋底,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冯坤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脏狂跳。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冯家可保;赌输了,万劫不复。
而就在冯坤派出心腹不久,一名“云影卫”的统领快步走进了慕容易的书房。
“家主,韩振及其部分心腹,今日午后便不知所踪。我们监视的几个点也失去了联系。”统领低声禀报。
慕容易正在擦拭一柄宝剑的手猛地一顿,眼中寒光爆射:“果然……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传令,山庄内所有区域,加强搜查!尤其是祠堂、武库、粮仓等要害之地!发现韩振等人,格杀勿论!”
他放下宝剑,走到墙边,按下了一个隐秘的机关。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间小小的密室。密室内,只有一个古朴的青铜匣子。
慕容易抚摸着冰凉的匣子,脸上露出一丝疯狂之色。
“萧衍……这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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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刚过,月黑风高。
朝廷大营侧翼,一支两千人的精锐悄然集结。人人衔枚,马裹蹄,在韩振的带领下,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通往慕家山庄后山祠堂的密道之中。
决战,终于在这一刻,拉开了内围的序幕。漆黑的密道,仿佛巨兽的食道,吞噬着这支决定胜负的奇兵,也吞噬着无数人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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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