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的线索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云州城看似平静的迷雾。
云渺并未立刻采取行动。打草惊蛇是下策,影主狡猾如狐,一旦察觉,很可能立刻切断这条线,再次隐入黑暗。
她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既能顺藤摸瓜,又能将计就计,重创“暗影”的机会。
她召来了王府暗卫的负责人,一个代号为“影七”的精干男子。萧衍离府前,将部分暗卫的指挥权交给了她。
“严密监控百草堂,尤其是掌柜李仁的一举一动,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要查清底细。但记住,只远观,不靠近,绝不能让他有所察觉。”云渺下令,声音冷静,“另外,想办法将王府守卫‘因昨夜遇袭,有所损伤,正在招募补充人手’的消息,不着痕迹地透露出去,范围控制在三教九流之间。”
影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县主是想……引蛇出洞?”
“不错。”云渺眸光清冷,“他们两次刺杀失败,必然急于寻找新的突破口。王府‘虚弱’和内院‘空缺’的消息,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诱惑。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创造一个自以为‘安全’的机会。”
“属下明白!”影七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安排完这些,云渺回到暖阁,继续调息修炼。与毒人一战,虽然取胜,但也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力量的不足。钥匙带来的冰寒之力固然强大,但消耗巨大,且与自身内力的融合尚需时日锤炼。她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以应对未来更严峻的挑战。
接下来的两日,云州城表面波澜不惊。前线偶有北狄游骑骚扰的小规模冲突传来,但都被边军击退,大局稳定。王府依旧戒备森严,但关于守卫损伤、招募人手的流言,却如同水面的涟漪,在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扩散。
暗卫的监控也有了收获。百草堂掌柜李仁,表面上是和气生财的药铺老板,背地里却与城中几个地下帮派头目来往密切,并且频繁出入城西一家名为“醉春风”的酒楼。而那家酒楼,经过初步探查,背景复杂,很可能就是“暗影”在云州城的一个重要联络点。
“醉春风……”云渺看着暗卫送来的密报,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看来,影主的据点,比她预想的还要深入市井。
第三日黄昏,影七再次来报。
“县主,目标有动静了。李仁今日午后去了‘醉春风’,与一个生面孔密谈了近一个时辰。我们的人设法靠近,隐约听到‘内应’、‘子时’、‘西侧角门’等词语。另外,王府招募护卫的消息放出后,今日确有几人前来应征,其中一人经查,与‘醉春风’的一个护院有远亲关系。”
果然上钩了!云渺眼中寒光一闪。对方想利用招募护卫的机会,安插内应,里应外合,再次发动袭击。时间就定在子时,突破口是防守相对薄弱的西侧角门。
“知道了。将计就计。”云渺沉声道,“安排我们的人,替换掉原本西侧角门的守卫。招募的那个‘内应’,让他进来,派人十二个时辰盯死。通知寒松真人,请他暗中布下阵法,防止有人逃脱或释放毒雾。其余各处守卫,外松内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夜幕降临前,悄然撒开。
子时将近,王府内外一片寂静,只有巡夜侍卫规律的脚步声和更夫遥远的梆子声。西侧角门处,新来的“护卫”显得有些紧张,不时偷偷四下张望。而被替换成暗卫的“守卫”则看似松懈地靠在门边,实则全身肌肉紧绷,耳听八方。
云渺并未留在暖阁,而是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潜伏在西侧角门附近一座假山的阴影中。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如同暗夜中的一部分。她要亲自会一会这些“暗影”的爪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时辰指向子时正刻,远处传来打更声的刹那,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街角的黑暗中窜出,动作迅捷无声,直扑西侧角门!与此同时,角门内那名“内应”也突然发难,抽出隐藏的短刃,刺向身旁的“同伴”!
然而,他的短刃尚未触及目标,手腕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那名看似松懈的“守卫”眼中精光爆射,反手一拧,咔嚓一声,直接拧断了“内应”的手腕,随即一掌将其劈晕过去。
也就在这瞬间,角门被从外面猛地撞开!数名黑衣人冲了进来!但他们立刻发现,门内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混乱和接应,而是数名眼神冰冷、杀气凛然的暗卫,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堵住退路的寒松真人和几名天山派弟子!
“中计了!”为首的黑衣人惊怒交加,厉声喝道,“突围!”
战斗瞬间爆发!这些黑衣人武功明显高于之前的刺客,招式狠辣,配合默契,且身上同样带着那股阴邪气息。但王府暗卫皆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又有寒松真人这等高手压阵,一时间刀光剑影,劲气四溢,将黑衣人死死压制在角门附近的小范围内。
云渺在暗处冷静观察,并未立刻出手。她在寻找,寻找那个可能隐藏在暗处指挥,或者身份更高的人。
果然,在战圈之外,靠近围墙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普通夜行衣,但身形略显臃肿的身影,正悄然后退,试图趁乱逃离。
想走?云渺身形一动,如同轻烟般掠过战场边缘,直追那道身影!
那臃肿身影察觉到来自身后的危险,猛地回头,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正是百草堂掌柜李仁!他显然不会什么高深武功,眼见云渺追至,吓得魂飞魄散,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往地上一砸!
“砰!”一股浓密的、带着刺鼻腥臭的黑烟瞬间爆开,笼罩了方圆数丈!
又是毒烟!云渺早有防备,内力运转,冰蓝光晕护体,屏息冲入黑烟之中!她的灵觉锁定前方那道仓皇逃窜的气息,速度骤然加快!
李仁没跑出几步,就感到后颈一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狠狠掼倒在地!他挣扎着抬头,只见一双冰寒彻骨的眼眸正冷冷地盯着他,仿佛能冻结他的灵魂。
“影主在哪里?”云渺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李仁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都是他们逼我的……”
云渺指尖凝聚寒气,轻轻点在他一处穴位上。李仁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感觉仿佛有无数冰针在体内穿刺。
“说。”
“在……在醉春风……地窖……”极度的痛苦让李仁瞬间崩溃,“别杀我……我都说……”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从侧面袭来!目标并非云渺,而是地上的李仁!
云渺反应极快,袖袍一挥,一道冰墙瞬间凝结在身前!
“叮!”一枚淬毒的乌黑细针被冰墙挡住,跌落在地。
她猛地转头,只见围墙之上一道黑影一闪而逝,速度极快!
灭口?云渺眼神一厉,对赶过来的暗卫吩咐道:“看好他!”随即身形拔地而起,如同夜枭般掠上墙头,向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那道黑影对云州城的地形极为熟悉,在狭窄的巷道间穿梭如飞。云渺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远离了王府区域,进入了城西鱼龙混杂的坊市。
最终,那道黑影窜入了一条死胡同,尽头是一间废弃的宅院。
云渺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院内杂草丛生,一片破败。那道黑影站在院子中央,背对着她,似乎不再逃跑。
“阁下引我来此,有何指教?”云渺停下脚步,暗中戒备。此人轻功卓绝,恐怕不是普通角色。
那黑影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颇为英俊,但带着几分邪气的年轻面孔,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久闻云安县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目光在云渺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兴趣,“在下,影主座下,‘暗影’四使之首——幽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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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