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欲以“赤阳砂”为饵的消息,像一块投入静湖的石头,在萧衍心中激起层层波澜。愤怒之余,他更多的是冰冷的算计。
“他想用赤阳砂拿捏我,无非两个目的。”萧衍与云渺在书房内密谈,烛火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要么,逼我以放弃北境部分权力为代价交换;要么,假意交换,实则用掺了其他东西的赤阳砂加害于你。”
云渺依偎在他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他衣袖上的暗纹,眸中一片清明:“他既然想要‘赤阳砂’发挥作用,短期内就不会动我,反而会确保我‘需要’它。这或许是个机会。”
萧衍低头看她:“你的意思是?”
“他将‘赤阳砂’视为克制你、或者说克制我体内力量的关键。”云渺抬起眼,眼底冰蓝光泽流转,“但他不知道,雪莲王已与我彻底融合,冰火相济,那‘赤阳砂’对我而言,并非克星,或许……还是补品。”
她体内如今是极寒与极热力量的完美平衡,任何单一属性的极致力量,只要运用得当,都可能成为她力量的滋养,而非破坏。赤阳砂蕴含的至阳之气,若能吸纳转化,或许能让她对“火”之力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萧衍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你想将计就计?假装受制,引他出手,反过来夺取赤阳砂?”
“不仅如此。”云渺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他既然与西域豪商、乃至神秘教派勾结,这条线背后,或许能挖出更多东西,比如鬼医门与他的具体联系,甚至……圣火教的动向。”
风险与机遇并存。假装受制于赤阳砂,意味着要将自己置于看似危险的境地,引诱三皇子露出更多破绽。
萧衍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重:“太冒险了。我不能拿你的安危去赌。”
“这不是赌博。”云渺反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这是目前打破僵局最好的方法。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若一直被动防守,只会被不断消耗。唯有主动出击,才能掌握先机。况且……”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以我现在的实力,除非玄骨长老那个级别的高手亲自出手,否则,想伤我并非易事。更何况,还有你在。”
她的信任和冷静分析让萧衍心中的担忧稍减。他深知云渺所言有理,如今的她已非昔日需要他全力护佑的弱质女流,她拥有了足以自保甚至反击的力量。
“好。”萧衍终于下定决心,眼中厉色一闪,“那我们就陪他演这场戏!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入了谁的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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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策既定,便需周密安排。
首先,需要营造出云渺体内“寒毒”未清,甚至因雪莲王融合出现问题,急需“赤阳砂”镇压的假象。
云渺开始“深居简出”,偶尔在花园露面时,也刻意让脸色显得苍白几分,周身隐隐散发出一丝不受控制的寒气,让靠近的侍女都觉得冷飕飕的。萧衍则“忧心忡忡”,加派了寻找“驱寒良药”的人手,动静不大,却足以让有心人察觉。
同时,萧衍通过陆文渊的渠道,放出一些模糊的消息,暗示定北王正在不惜代价寻找某种至阳之物,为县主续命。
其次,关于京城方面的压力,也需要应对。皇帝在各方势力的博弈下,最终做出了裁决:萧衍闭门思过期满后,官复原职,戴罪立功,专心北境防务。但其麾下参与天山之行的副将,需调离北境,至兵部听用。
这结果,算是各退一步。既保全了萧衍的地位和面子,也达到了三皇子削弱其羽翼的部分目的。
萧衍对此似乎“坦然接受”,甚至亲自安抚了那位即将被调离的副将,做足了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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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鱼儿很快上钩了。
就在萧衍“思过”期满,重新公开露面处理政务后不久,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云州——正是三皇子麾下的另一位得力幕僚,姓李。
李幕僚带来了三皇子的“问候”和一封密信。
信中,三皇子萧铭言辞“恳切”,先是表达了对七弟遭遇的“同情”和对云渺病情的“关切”,随后话锋一转,提到他“偶然”得知西域有一种名为“赤阳砂”的奇物,或对驱除寒毒有奇效。他“费尽周折”才求得少许,愿赠与七弟,以全兄弟之情。
条件则是:希望萧衍能在朝中支持他提出的,关于由朝廷派遣“观风使”,常驻北境各军,协助处理军务、监察地方的提议。
这“观风使”,明为协助,实为监军,一旦推行,萧衍在北境的权力将受到极大制约。
“真是好算计。”萧衍看完信,冷笑一声,将信递给一旁的云渺。
云渺扫了一眼,淡淡道:“他倒是心急。看来京城那边的压力也不小,急着想在北境打开突破口。”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答应!”韩振在一旁急道,“这观风使一旦派驻,后患无穷!”
萧衍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看向李幕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挣扎:“三皇兄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这观风使之议,事关国本,需从长计议……不知三皇兄手中的‘赤阳砂’,可否先让本王一观?若果真对渺渺的病情有效,一切都好商量。”
李幕僚见萧衍态度松动,心中暗喜,面上却为难道:“王爷,此物珍贵无比,殿下也是费尽心力才得来……您看这……”
萧衍脸色一沉:“怎么?三皇兄信不过本王?既然如此,那便作罢!渺渺的病,本王再想他法!”说罢作势欲走。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李幕僚连忙拦住,赔笑道,“并非信不过王爷,只是此物干系重大……这样,下官即刻修书禀明殿下,想必殿下定会体谅王爷爱妻心切……”
一番讨价还价后,双方达成初步意向:萧衍原则上同意支持“观风使”议案(具体细节再议),而三皇子则需先提供一部分“赤阳砂”作为“定金”,为云渺“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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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一小盒珍贵的“赤阳砂”被秘密送到了萧衍手中。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赤阳砂呈细碎的晶体状,色泽朱红,仿佛有火焰在其中流动,蕴含着精纯而霸道的至阳能量。
云渺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粒。
指尖传来滚烫的触感,那赤阳砂中的至阳之气如同受到吸引,试图涌入她体内。云渺心念微动,体内冰火之力悄然运转,那涌入的至阳之气瞬间被丹田中那团赤金色的火焰虚影吸收、同化,不仅没有引起丝毫不适,反而让那火焰虚影壮大了一丝,与另一边的冰蓝虚影交相辉映,更加平衡圆融。
果然有用!
云渺与萧衍对视一眼,心中大定。
“看来,这出戏,我们可以好好唱下去了。”云渺收起手指,盒中的赤阳砂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一丝。
萧衍眼中寒光闪烁:“那就看看,我这好三哥,到底准备了怎样的‘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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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