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通道彻底崩溃的余波尚未平息,听潮湖畔的气氛却已降至冰点。
乌蒙大祭司胸膛剧烈起伏,盯着云渺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自己女儿青萝的“背叛”。他苦心谋划,不惜与虎谋皮,就是为了借助归寂教的力量压制白苗,甚至统御南疆,如今却被硬生生破坏!
“好,好得很!”乌蒙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青萝,我的好女儿,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他不再看青萝,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露迟疑的族人和长老,权杖重重一顿:“还愣着干什么?将此亵渎圣地、破坏祭祀的白苗妖女,以及……以及这个忤逆的圣女,一并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咆哮而出,显示其决心。
那几名原本因青萝之言而犹豫的长老,在乌蒙积威之下,终究不敢再迟疑,纷纷催动灵力,再次向云渺逼去。而另外几名明显是乌蒙心腹的长老,则目光不善地看向了青萝和她身边的老嬷嬷。
“保护圣女!”老嬷嬷低喝一声,周身灵力澎湃,手中多了一根看似寻常却萦绕着乌光的藤杖,挡在青萝身前。她名为桑吉,是侍奉了前后两代圣女的忠仆,实力深不可测。
云渺心念电转,眼下局面,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必须趁黑苗族内部冲突尚未完全爆发,乌蒙主要注意力还在自己身上时,立刻突围!
她不再犹豫,将怀中那点珍贵的地脉石乳贴身藏好,体内所剩无几的朔寒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碧波刃。刀身嗡鸣,冰蓝光华再次大盛,但这一次,光华并非向外扩散,而是急速向内收敛、压缩,凝聚于刀锋之上,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冰极·一闪!”
云渺低喝,身形骤然模糊,并非冲向任何一个敌人,而是化作一道极致凝练、细如丝线的冰蓝寒芒,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直射向包围圈最薄弱的一处——那里只有两名普通黑苗战士把守!
这是将全部力量集中于一点,以速度突破的遁法,对自身负荷极大,但也是眼下唯一的生路!
“拦住她!”乌蒙和寂尘同时厉喝。
数道攻击呼啸而至,却大多落在了云渺留下的残影之上。那两名黑苗战士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扑面而来,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冰蓝寒芒边缘逸散的寒气震得倒飞出去,浑身覆盖上一层白霜。
冰蓝寒芒没有丝毫停顿,瞬间穿透了包围圈,投向远处黑暗的丛林!
“追!绝不能让她跑了!”寂尘祭司气急败坏,率先化作一道灰影追去。几名黑苗长老也立刻跟上。
乌蒙大祭司脸色铁青,却没有亲自去追,他的目光阴沉地转向了被桑吉嬷嬷护在身后的青萝。内部的隐患,必须先清理!
“青萝,你太让为父失望了。”乌蒙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暴怒,“为了一个外人,竟敢公然违逆我,破坏族群大计!你可知罪?”
青萝看着父亲那陌生的、充满权势欲望的眼神,心中一片冰凉,她缓缓取下脸上的轻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倔强的脸庞:“父亲,女儿不知罪。女儿只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将黑苗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与虎谋皮,终被虎噬!归寂教绝非善类!”
“你懂什么!”乌蒙怒斥,“成王败寇!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何惧他人?圣教能给我力量,这就够了!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从今日起,你给我回禁地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他挥手示意心腹长老:“拿下圣女!送入禁地!”
“乌蒙!你敢!”桑吉嬷嬷藤杖横栏,气势勃发,“圣女乃神灵选定,岂是你能随意囚禁的?”
“神灵?”乌蒙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很快,黑苗只需要信奉一种力量!动手!”
顿时,数名心腹长老围了上来,与桑吉嬷嬷战在一处。灵力碰撞,光华闪烁,劲气四溢。
青萝看着为了保护自己而奋力战斗的桑吉嬷嬷,又看着那些在乌蒙威压下不敢动弹、或面露不忍却终究沉默的其他族人,一颗心不断下沉。她明白,父亲已经彻底被权力和归寂教蛊惑,黑苗族内,已无她容身之处,至少现在没有。
继续留下,只会连累桑吉嬷嬷,自己也难逃被囚禁的命运。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能留在这里!她要去找到那位白苗星女,或许……只有她,才能阻止父亲,才能挽救黑苗,挽救南疆!
趁着桑吉嬷嬷拼死挡住攻击,场中一片混乱之际,青萝猛地转身,体内属于圣女独有的、与自然沟通的灵力运转,身影如同融入夜风的轻羽,悄无声息地向着云渺突围的方向,疾掠而去!
“圣女!”桑吉嬷嬷察觉到青萝的离去,心中既忧又慰,攻势更猛,死死拖住敌人。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乌蒙见青萝竟然也跑了,暴跳如雷,“追!把圣女给我追回来!还有那个白苗星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更多的黑苗战士和长老被调动起来,分成数股,向着云渺和青萝逃离的方向追去。
寂夜下的圣山区域,顿时变得杀机四伏。
云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顾经脉传来的阵阵刺痛,在崎岖的山林间疾驰。身后,追兵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尤其是寂尘祭司那充满怨毒的寂灭气息,最为明显。
她必须尽快摆脱追兵,找到安全的地方隐匿起来,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而就在她掠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时,心中警兆忽生,一道轻盈的身影从侧前方悄然显现,拦住了去路。
云渺心中一紧,碧波刃瞬间横在身前,定睛一看,却是一愣。
拦住她的,竟是那位黑苗圣女——青萝。
月光下,青萝的脸上带着奔跑后的红晕,眼神却清澈而坚定,她看着云渺,快速而清晰地说道:“别动手!我不是来拦你的!跟我来,我知道一条隐秘的小路,可以避开大部分追兵!”
云渺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青萝,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青萝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退缩,语气带着一丝恳切:“请相信我!我若有害你之心,方才就不会出言阻止!我父亲……他已经迷失了。我不能看着黑苗毁在他和归寂教手里!”
时间紧迫,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云渺从青萝眼中看到了真诚与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她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带路!”
青萝眼中闪过一丝 relief,立刻转身,如同熟悉自家后院一般,带着云渺钻入一条被藤蔓和巨石掩盖的、极其隐蔽的山缝之中。
两人的身影刚刚消失不久,寂尘祭司和数名黑苗长老便追至此处。
“气息到这里就断了!”一名擅长追踪的长老皱眉道。
寂尘祭司脸色阴沉地扫视着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条隐蔽的山缝上,眼中闪过一丝疑窦,但并未察觉异常。“分头搜!她们跑不远!”
追兵们四散开来,继续搜寻。
幽暗狭窄的山缝内,云渺和青萝屏息凝神,听着外面追兵的动静渐渐远去。
暂时的安全,并未让两人放松。她们都知道,危机远未解除。而这两位来自敌对苗寨的女子,在这充满杀机的夜晚,因为共同的目标,命运暂时交织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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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