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磷火无声飘荡,将石窟映照得光怪陆离。潭水黑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深邃得让人心悸。而岸边那蜷缩的黑袍身影,像一块不祥的礁石,突兀地出现在这诡异的场景中。
“归寂教的人?”红绡眼神一厉,指尖的火焰瞬间炽烈了几分,独臂已摆出戒备姿态。
文渊扶着云渺,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他仔细打量那人,黑袍虽然破烂沾血,但依稀能看出原本精致的纹路,并非普通教徒的制式服装。而且,那人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小?
“小心有诈。”苗青石低声道,手中短杖微微发光,“归寂教诡计多端,此处又是古洞重地,怎会留一个教徒在此?或许是什么陷阱。”
阿木和岩沙兄弟已握紧武器,呈扇形缓缓逼近。阿土躲在阿木身后,小脸紧绷。
就在阿木的刀尖即将触及那黑袍人时,那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声音嘶哑干涩,明显是个女子,而且年纪不大。
咳嗽牵动了伤势,她痛苦地蜷缩得更紧,黑袍下露出一截纤细苍白、布满细密伤口的手腕。手腕上,套着一个断裂的、刻着归寂教符文的黑色金属环。
“是……是个女的?”阿木动作一滞。
红绡皱眉,上前一步,用脚尖轻轻将那人翻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异常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眉眼清秀,只是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双眼紧闭,眉头因痛苦而紧蹙,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头上一个奇特的暗红色印记,形状像是半朵燃烧的火焰,又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而邪异的光芒。
“这印记……”苗青石眼神一凝,“是归寂教‘圣血者’的标记!她是被选中的祭品,或者……容器?”
年轻女子似乎听到了声音,艰难地睁开眼。她的眼瞳竟然是奇异的暗金色,只是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痛苦和迷茫。看到围拢的陌生人,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想向后缩,却牵动了伤势,痛得闷哼一声。
“你们……是谁?”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南疆口音,但咬字清晰,“不是……教中的人?”
“我们是来阻止归寂教和那个怪物的。”文渊沉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年轻女子喘息了几下,暗金色的眸子扫过众人,尤其在昏迷的云渺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吃力地撑起上半身,靠在潭边的岩石上,苦笑道:“我?一个没用的祭品罢了……名字……早就忘了,教里的人都叫我‘萤’。”
“祭品?”红绡追问,“葬魂谷的祭祀?”
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神有些空洞:“是,也不是。我本来确实是要被献祭给‘圣主’的……但在最后时刻,大祭司……他突然改了主意。”她眼中闪过强烈的恐惧和恨意,“他说我的‘圣血’纯度不够,不足以承受完整的降临,但可以作为‘路标’和‘饵食’……他把我扔进了血池底部的一个暗道,那暗道……直通这里。”
“血池下有暗道通到这里?”苗青石悚然一惊,“难怪归寂教能扰乱地脉,他们对这里的了解,恐怕远超我们想象!”
“你在这里多久了?这水潭和岔路是怎么回事?”文渊继续问。
萤咳嗽了几声,看向那漆黑的水潭,眼中残留着后怕:“我也不知道多久了……掉下来后就昏了过去,醒来就在这里。这水潭……很邪门。我想游过去,但一碰到水,就感觉灵魂都要被吸走了。水里……有东西。”她指了指那些悬浮的磷火,“那些鬼火,会迷惑人心,我差点自己走进去。至于那三条路……”
她看向水潭对面的三个洞口,犹豫了一下:“我隐约记得,掉下来前恍惚中听到大祭司的咒语,好像提到‘左死,右幻,中为真’……但我不确定,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左死,右幻,中为真?”苗青石喃喃重复,目光在三条岔路间逡巡,“难道是指左边的路是死路,右边的路充满幻象,只有中间的路才是真实的通道?”
“也可能是陷阱。”红绡冷冷道,“归寂教的人说的话,能信几分?”
萤低下头,苦涩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我身上流着归寂教的血,额头还有这该死的印记。但我……我真的不想死,更不想变成那种怪物的食物或者一部分。”她抬起头,暗金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又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我在教里长大,见过太多残忍的事……这次,他们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我不想再那样活下去了。”
她的情绪激动,额头的暗红印记忽然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她痛苦地捂住额头,身体蜷缩,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与此同时,她手腕上那个断裂的黑色金属环,也发出了细微的、令人不安的嗡嗡声。
“她体内的‘圣血’和这禁制环在冲突。”苗青石仔细观察后道,“看来那大祭司确实没打算让她活,只是利用她引路。一旦她失去价值,或者试图脱离控制,这禁制就会要她的命。”
文渊看着这个不过十五六岁、满身伤痕、眼中充满绝望和一丝微弱祈求的女孩,心中复杂。理智告诉他,归寂教的人不可信,尤其是这种身份特殊的“圣血者”。但看着那双眼睛,他又难以将其与葬魂谷那些狂热的黑袍教徒完全等同。
“先想办法过潭。”文渊最终道,“其他的,稍后再说。”
眼下最紧要的,是继续前进。云渺的情况不能再拖,外面的“寂灭之影”也随时可能彻底融合妖魂。
众人开始研究如何渡过这诡异的黑水潭。潭水不宽,不过三丈,但无人敢轻易涉水。红绡试探性地将一小块石头投入水中,石头悄无声息地沉没,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仿佛被黑暗吞噬。
“用绳索荡过去?”阿木提议。
苗青石摇头:“你们看潭水上方的磷火分布。看似杂乱,实则隐隐形成某种阵势。若贸然从空中通过,很可能触发未知的变化。而且……”他指着潭边一处不起眼的刻痕,“这里有古苗文警示:‘心镜如潭,妄动则溺’。”
“心镜如潭?”文渊思索,“难道这潭水能映照人心,或者说,渡潭的关键在于‘心’?”
他看向昏迷的云渺。若论心性坚定,云渺无疑是最合适的。但她现在昏迷不醒。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萤,忽然虚弱地开口:“或许……我可以试试。”
众人看向她。
“我虽然没什么用,但……我体内的‘圣血’,似乎对这里的某些东西有感应。”萤指着自己额头发光的印记,“刚才我想靠近水潭时,这印记和禁制环反应最剧烈。但当我彻底放弃抵抗,心里什么都不想的时候,它们反而平静了。那句‘心镜如潭’,会不会是让人放空心神,像潭水一样平静无波,才能安全通过?”
“让你去?”红绡冷笑,“万一你过去后搞什么鬼,或者中间触发陷阱害我们呢?”
萤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可以先过去。如果没事,你们再想办法。如果……如果我死了,也算解脱。”
她说得平静,却透着一股决绝。
文渊和苗青石交换了一个眼神。苗青石微微点头,低声道:“她体内禁制与圣血冲突,命不久矣,说谎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她对归寂教的怨恨不似作伪。或许……可以一试。但我们需做好准备。”
文渊沉吟片刻,对萤道:“好,你试试。但不要勉强,若有不对,立刻退回。”
萤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身。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绪,额头上的印记光芒逐渐趋于稳定。她缓缓走向潭边,然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踏出了第一步。
没有落水。
她的脚底,在触及水面的瞬间,漆黑的潭水竟然微微向下凹陷,然后凝固,形成了一小块立足之地,仿佛踩在某种透明的固体上!
萤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继续迈步。第二步,第三步……她走得小心翼翼,心神完全沉浸在一种空明的状态中。所过之处,潭水皆为她“凝固”出道路。而那些漂浮的磷火,在她靠近时,会轻轻飘开,仿佛有灵性般为她让路。
短短三丈距离,她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当她的脚踏上对岸的实地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萤转过身,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中却有了一丝光亮:“真的可以!只要心里什么都不想,放空自己,潭水就不会吞噬你!”
有了示范,接下来便是其他人。阿土年纪小,心思单纯,在阿木的鼓励下,第二个尝试,也顺利通过。接着是岩沙、岩虎兄弟。
轮到红绡时,却遇到了麻烦。她性格刚烈,独臂之痛、同门之死、对归寂教的仇恨,种种情绪交织,心绪难以彻底平静。她踏出第一步时,脚下潭水只是轻微凝固,并不稳固,第二步更是差点陷落,吓得她连忙退回。
“不行,我静不下来。”红绡烦躁道。
苗青石道:“红绡姑娘,仇恨与执念皆是心障。你需暂时放下,并非遗忘,而是不为所动,如潭映万物而不留。”
红绡闭目良久,尝试数次,才勉强稳住心神,惊险渡过。
苗青石和文渊扶着昏迷的云渺,是最后的挑战。携带一人,心神更难专注。文渊深吸口气,对苗青石道:“苗老,您先过。云姑娘交给我。”
苗青石知道自己年纪大,伤势不轻,留下也是拖累,便依言先行。他修行多年,心性修为较高,虽然步履缓慢,但也平安抵达对岸。
现在,只剩下文渊和云渺。
文渊将云渺背在背上,用布带固定好。他闭上眼睛,排除杂念,脑海中反复回想萤渡潭时的空明状态。一步,两步……起初还算顺利,但走到潭心时,背上的云渺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文渊心神微震。
就这一丝波动,脚下的“凝固”之力瞬间不稳!他身体一歪,左脚骤然下沉,刺骨的冰寒和一股恐怖的吸力从脚踝传来,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将他拖向无尽的黑暗深渊!
“文大哥!”对岸众人惊呼。
文渊心中大骇,拼命想要稳住心神,但越是焦急,心神越是紊乱,下沉越快,黑水已漫过小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上的云渺,那一直缠绕在她周身的灰黑色寂灭气息与冰蓝朔寒光芒,忽然自发地剧烈波动起来。两股力量不再仅仅是交织,而是开始以一种更玄奥的方式旋转、融合,形成一个微缩的、更加稳定的“平衡气旋”。
这气旋透出云渺体外,将两人笼罩在内。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漆黑潭水对这股混合了寂灭与朔寒的平衡气息,产生了奇异的反应。吸力骤然消失,脚下的“凝固”重新稳固,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实。而那些飘荡的磷火,纷纷聚拢过来,萦绕在气旋周围,幽蓝的光芒照亮前路,仿佛在引路。
文渊来不及细想,抓住机会,大步向前,终于踏上了对岸。脚落实地,他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好险……”阿木等人围上来,心有余悸。
文渊放下云渺,发现她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不再那么惨白,呼吸也平稳了一些。周身的平衡气旋缓缓收敛回体内,但那种微妙的波动仍在持续。
“云姑娘的力量……好像在自行运转疗伤?”苗青石惊讶道。
“这潭水,还有那些磷火,似乎对‘平衡’之力有反应。”文渊若有所思,“或许,这里本身就是北境尊者留下的某种试炼或辅助修炼之所。”
众人稍作休整,便将注意力重新投向了三条岔路。
按照萤听到的“左死,右幻,中为真”,似乎应该选择中间的路。但归寂教的信息,可信度存疑。
“我们时间不多了。”文渊看着依旧昏迷的云渺,又想起洞外那正在逼近峰顶的恐怖存在,决断道:“不能冒险一一试探。萤,你还能感应到什么吗?”
萤捂着额头,努力集中精神。额头的暗红印记微微发热,她指向左边洞口:“这边……死气很重,有种让我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像是……纯粹的毁灭。”又指向右边洞口:“这边……很模糊,很多重影子,看不真切。”最后指向中间:“这边……有很微弱、但很古老的寒意,和……”她看了一眼云渺,“和她身上的有些像,但更加……厚重、沧桑。”
“左边死气,右边迷幻,中间有朔寒之意。”苗青石点头,“与‘左死,右幻,中为真’的描述吻合。中间的路,可能性最大。”
“那就走中间。”文渊背起云渺,“大家小心戒备。”
一行人踏入中间的洞口。这条甬道比之前更加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洞壁光滑,仿佛是人工开凿而成。走了约百步,前方豁然开朗,又是一个较小的石室。
石室中央,没有水潭,只有一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面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晶莹剔透的冰蓝色玉珏。玉珏表面天然生成着雪花般的纹路,内部仿佛有星云般的冰蓝光点在缓缓流转。它静静地躺在石台上,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寒意,让整个石室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而玉珏的正上方,悬浮着一行由冰晶凝结而成的古篆小字:
“持吾珏者,承吾道统,镇妖平乱,守衡天地。”
“这是……”苗青石激动得声音发颤,“北境尊者的信物!‘朔寒玉珏’!古籍中有提及,这是开启和掌控封印核心的关键之一!”
文渊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想要拿起玉珏。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玉珏的瞬间,玉珏忽然爆发出强烈的冰蓝色光芒,一股排斥之力将他的手弹开。同时,石室内响起一个苍老、威严、仿佛穿越了千年时光的淡漠声音:
“非朔寒传人,不可触碰。”
光芒的目标,直指文渊背上的云渺。
云渺似乎被这同源的朔寒之力刺激,睫毛颤动,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随即被石台上那冰蓝玉珏吸引。
“那是……”她虚弱地开口。
“云姑娘,你醒了!”文渊大喜。
云渺示意文渊放下她。她勉强站定,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她体内的平衡气旋,在感受到玉珏散发出的纯净朔寒之意后,运转得更加顺畅了一些,压制寂灭之力也轻松了些许。
她一步步走向石台,伸出苍白的手。
指尖触碰到玉珏的刹那,冰蓝色的光芒温柔地将她包裹。玉珏自动飞起,落入她的掌心,一股精纯而庞大的朔寒信息流,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古老的传承画面、封印的详细结构、平衡之道的更深层阐释……浩如烟海的知识冲击着她,让她闷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但与此同时,玉珏中蕴含的纯净朔寒之力,也开始缓缓注入她体内,滋养她枯竭的经脉,加固那脆弱的平衡气旋,甚至……开始主动净化驱逐那些顽固的寂灭之力!
云渺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全力吸收和理解这股突如其来的传承。
众人在旁护法,既欣喜又焦急。欣喜的是云渺似乎得到了关键传承,伤势也有望恢复;焦急的是,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流逝,洞外的危机不知到了何种地步。
约莫半柱香后,云渺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冰蓝色的光芒收敛入体,她缓缓睁眼,眼中冰蓝之色一闪而逝,气质似乎多了几分沉静与沧桑。她手中的朔寒玉珏已经消失,仿佛融入了她的体内。
“我明白了许多。”云渺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不佳,但精神明显好转,“封印的核心阵眼确实在峰顶祭天台之下。但想要真正掌控封印,或者激发其力量对抗外敌,需要同时掌握‘朔寒玉珏’和另一件信物——‘地脉心石’。玉珏主‘衡’,心石主‘镇’。两物合一,方能调动封印积蓄千年的地脉之力。”
“地脉心石在哪里?”文渊急问。
云渺看向石室后方,那里原本是岩壁,此刻却浮现出一扇若隐若现的、由光线构成的虚幻之门。
“心石,就在这扇门后。但……”云渺神色凝重,“根据传承信息,心石所在,也是封印最脆弱、最接近被镇压妖魂的地方。千年过去,妖魂虽被削弱,但戾气未消。取心石,必有凶险。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萤:“传承中也提到,归寂教的‘圣血’,其源头似乎与千年前某位陨落的大妖有关。他们的血,能一定程度上污染和削弱封印。这也是他们能搅乱地脉的原因之一。”
萤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捂住额头。
就在这时,整个山洞,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哗啦啦——岩壁上有碎石滚落。
一股庞大、暴戾、充满了无尽怨恨与饥渴的恐怖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上方(峰顶方向)穿透岩层,轰然降临!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更剧烈的震动!仿佛有巨大的东西,正在疯狂撞击山体!
石室顶部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不好!”苗青石失声道,“是它!‘寂灭之影’开始冲击峰顶的封印了!它想强行闯入镇妖古洞!”
几乎同时,众人来时的甬道中,传来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兵器交击和法术爆鸣的声音!
一个浑身浴血、踉踉跄跄的身影冲进了石室,正是之前分头行动前往潜龙渊地脉节点的——御兽宗的白羽!他胸前一道狰狞的伤口几乎见骨,灵兽袋破裂,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玄素道长他们……全军覆没!”白羽嘶声喊道,眼中满是悲愤和绝望,“潜龙渊有埋伏!归寂教的祭司和大量教徒……还有被控制的妖兽……我们拼死才暂时封住了地脉节点,但墨尘道友牺牲自己引爆了阵盘,慧明大师和赵乾夫妇也……”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那玄素道长和红绡姑娘的师兄呢?”文渊急问。
“玄素道长重伤被俘……红绡姑娘的师兄,为了掩护我回来报信,也……”白羽痛苦地闭上眼睛。
红绡如遭雷击,独臂颤抖,死死咬住嘴唇,鲜血从嘴角渗出。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脉节点组近乎全灭,封印被“寂灭之影”疯狂冲击,他们被困在这山洞深处,前有未知凶险(取地脉心石),后有强敌可能追来(归寂教)。
绝境,真正的绝境。
云渺握紧了拳头,朔寒玉珏在体内微微发烫。她看向那扇虚幻的光门,又看了看虚弱绝望的同伴,以及上方不断传来震动的山体。
没有时间犹豫了。
“文大哥,苗老,红绡姐,还有大家。”云渺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去取地脉心石。你们……守住这里,尽可能拖延时间。如果我成功,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我失败……”
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我跟你去!”文渊毫不犹豫。
“不。”云渺摇头,目光扫过昏迷初醒、伤痕累累的众人,“这里需要你。而且,取心石,只能朔寒传人独自前往,这是传承的规矩,也是……试炼。”
她最后看了一眼众人,转身,一步踏入了那扇虚幻的光门。
光芒吞没了她的身影,光门随即缓缓变淡、消失。
石室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绝望的氛围,以及头顶不断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撞击和震动声。
还有,萤额头上,那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剧烈闪烁、散发出不祥血光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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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