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源池畔,姜玄盘膝坐于晶莹玉树之下,双目微阖,心神彻底沉静。他双手结印,置于膝上,那枚古老残片悬浮于他胸前,与玉树散发的碧光交相辉映。苏晚晴与两位青木德鲁伊呈三角之势围坐其外,各自将精纯的月华之力与自然灵力,以一种和缓的方式,注入姜玄周身,既作为辅助,也作为一层保护。
李阵子已将带来的所有阵盘、符箓,结合洞天内天然纯净的灵气,在洞天入口光膜内侧,布下了他生平所能及的最强复合阵法——“四象归元禁断大阵”。此阵集防御、隐匿、隔绝、反噬于一体,光华流转,将洞口守得固若金汤。精灵游侠与风语者则在外围巡逻,时刻关注洞天内能量流动与外界动静。
姜玄的意识,在残片的引导与自身混沌道种的呼应下,缓缓沉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他不再仅仅用“眼”去看,用“耳”去听,而是以“心”去感应,以“神”去共鸣。
他首先“看”到了自己——不,是感知到了自己丹田内那枚混沌道种,此刻正缓缓旋转,散发出包容而温润的光辉,与生命源池那磅礴的生机隐隐相合。
继而,他的感知顺着与玉树的共鸣,无限延伸、扩散。他“看”到了玉树内部那浩瀚如星海的生命本源,以及那无数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连接着整个洞天乃至更深处的……法则之“根”。
这些“根须”大部分黯淡无光,甚至呈现出灰败的色泽,显然是被外界凋零力量侵蚀、堵塞的部分。但仍有少数几条,虽然纤细,却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碧光,如同黑暗夜空中遥远的星辰——这便是尚未完全断裂、可供疏导的关键脉络。
姜玄深吸一口气(意念层面),开始按照古老法门,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生命源池的精纯生机,混合着自身混沌道种的包容之力,以及苏晚晴等人注入的辅助能量,化作一股温暖而坚韧的“意识流”,缓缓注入玉树,然后顺着那几条尚且完好的碧光脉络,向外探索、延伸。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消耗巨大。姜玄感觉自己的神识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艰难跋涉,每前进一寸,都要抵抗来自四面八方、那无孔不入的凋零力量的排斥与侵蚀。那些被堵塞的脉络并非死物,它们如同受伤的巨兽,对外来的“探针”充满警惕和痛苦。
他需要以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将生命源池的生机与共鸣韵律,如同最柔和的手术刀,一点点剔除附着在脉络上的凋零“淤垢”,安抚脉络本身的“痛苦”,唤醒其沉睡的“活性”。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天内寂静无声,只有生命源池水波轻漾,玉树碧光流转。姜玄的脸色时而苍白,时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苏晚晴等人也神色凝重,持续输出着灵力,不敢有丝毫分神。
洞天外,山坳入口处的战斗却愈发激烈。荆棘女王分身似乎铁了心要攻破这里,不仅调集了腐化林海的大批枯萎者,甚至还从核心区域方向,引来了几头气息更加恐怖的、如同移动肉山般的“凋零巨兽”,以及一群能够喷射高强度腐蚀酸液的“飞溅怪”。
“四象归元禁断大阵”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光幕在巨兽的冲撞、酸液的腐蚀、以及无数枯萎者的自杀式攻击下,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李阵子咬牙坚持,不断调整阵法节点,修复受损处,但阵盘能量在飞速消耗。
“阵法最多还能支撑两个时辰!”李阵子声音沙哑地传音给内部。
两个时辰!姜玄的疏导工作,才刚刚完成第一条关键脉络的初步清理与唤醒,还有至少三条更主要、但也堵塞更严重的脉络等待疏通!按照这个速度,根本来不及!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洞天内众人心头笼罩上厚厚的阴云。
然而,就在这近乎绝望的时刻,姜玄的意识深处,那枚与陆玄相连的混沌道种,再次产生了微妙的悸动。
紧接着,一股熟悉而又无比浩瀚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再次透过冥冥中的联系,轻轻“触碰”了一下姜玄正在艰难疏导的那条刚刚唤醒的脉络,以及……生命源池的核心——那株晶莹玉树。
这一次,陆玄传来的不再是力量或具体的法门,而是一段极其简练、却直指大道的“感悟”,关于“脉络”与“循环”,关于“堵塞”与“疏通”,关于如何以“点”带“面”,以“疏通”引导“自净”的至高法则理解!
这感悟如同黑暗中点亮的一盏明灯,瞬间驱散了姜玄心中的迷雾与焦虑!
他福至心灵,瞬间明悟:自己之前太执着于一条条脉络去“疏通”,效率太低。应该以已经唤醒的这条脉络为“基点”和“示范”,以生命源池与玉树为“源头”和“放大器”,将那种“唤醒生机”、“引导自净”的共鸣韵律,不是强行灌输,而是如同涟漪般,顺着天地法则本身固有的联系,向其他尚未唤醒的脉络“共振”过去!让它们被“感染”,被“带动”,自主地开始排斥凋零、恢复活性!
这需要对天地法则更精妙的领悟和引导,但恰好,陆玄传来的那一丝感悟,补全了他最后的短板!
姜玄精神大振,立刻改变策略。他不再试图分心去同时疏通多条脉络,而是集中所有精力,巩固、加强第一条已唤醒脉络的“活性”与“共鸣强度”,并以其为“琴弦”,以生命源池的力量为“指法”,开始弹奏一曲唤醒整个青岚界沉睡生机的……法则之“歌”!
“嗡……”
洞天内,那株晶莹玉树猛然一震,碧光大盛!生命源池的水面无风自动,泛起层层蕴含道韵的涟漪。姜玄周身被浓郁的混沌气与生命绿光笼罩,气息虽然依旧虚弱,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与天地相合的韵律感。
第一条脉络的碧光骤然明亮了数倍,并且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频率“脉动”。这脉动顺着无形的法则联系,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开始向周围那些黯淡、堵塞的脉络传递开去……
希望,似乎又在绝境的边缘,燃起了一缕更加明亮、更加顽强的微光。而洞天外的攻击,也因感受到洞天内陡然变化、令它们本能厌恶和恐惧的生机波动,而变得更加疯狂。最后的较量,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