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宿舍的门再次被推开。
布雷斯·扎比尼像只餍足的猫滑进来,墨绿色天鹅绒外套上的黑曜石胸针在烛光下闪烁。
那是他母亲第三任丈夫的遗物——一个死于的意大利伯爵,给扎比尼家族留下了一座托斯卡纳的葡萄园和数不清的金加隆。
“还在生气?”
布雷斯优雅地挑起一边眉毛,他走到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倒影,“真是遗憾,你心爱的东方美人被写进了八卦专栏。”
德拉科的肩膀肌肉瞬间绷紧,像一把拉满的弓。
不过话说回来,布雷斯慢条斯理地调整着胸针的角度,让它恰好反射出最迷人的光芒。
斯基特写的也不全是假的,不是吗?张小姐确实很……受欢迎。
他故意停顿,品味着这个词。
迪戈里为她神魂颠倒,波特愿意为她去死,哦,还有那个法国媚娃——
布雷斯继续说,声音里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
够了。
德拉科的声音很平静。
太平静了。
西奥多在帷幔后面微微挑眉。
暴风雨前的宁静,最危险。
德拉科缓缓转过身。
壁炉的火光照耀在他淡金色的头发上。
他的脸部轮廓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锋利——高挺的鼻梁投下阴影,薄唇抿成一条危险的直线,而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像冬天结冰的湖面,表面平静如镜,底下却暗流汹涌。
布雷斯。
他一字一顿地说,每个音节都像在咀嚼碎冰,你今天话真多。
就像那天在魁地奇球场,你的建议也很。
布雷斯脸上完美的微笑僵了一瞬。
只有一瞬,但德拉科看到了。
胸中的怒火渐渐被一阵冰冷的理智所取代。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那场该死的。
波特,该死的波特,恰好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秋从扫帚上坠落,而他德拉科·马尔福成了罪魁祸首。
秋的那一记耳光不只打在他脸上,更像是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最让他无法释怀的,是那场魁地奇比赛。
当秋奋不顾身地救下波特,当全校都在为英杰救美欢呼时,布雷斯,他的好朋友,凑到他耳边。
这不公平,德拉科。所有人都该知道真相——她对波特下了咒,这算什么英杰?
那声音像毒蛇的嘶嘶声,钻进他被嫉妒灼伤的理智里。
德拉科当时并未真正思考过,揭发秋,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他可以勉强接受秋和迪戈里在一起,那个愚蠢但至少血统纯正的赫奇帕奇。
但他绝对无法容忍他的秋——是的,在他心里她依然是——与哈利·该死的·波特成为全校传颂的佳话。
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摧毁那个画面。
他以为这会让所有人看清真相,会让波特远离她,会让她意识到只有他德拉科才是真正理解她的人。
结果呢?
他的不但没有分开他们,反而让他们在全校的八卦中被捆绑得更紧。
现在想来,布雷斯的每一个都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知道吗,布雷斯?
德拉科走到书桌前,手指轻抚过羽毛笔。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有趣的事。
他拿起那封写了一半的信,慢慢揉成一团。
壁炉里绿色的火焰正懒洋洋地舔舐着炭块。
他把纸团扔了进去,火焰瞬间吞噬了它。
橙色的光芒在德拉科脸上跳跃,让他灰蓝色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迷人的颜色。
每次我和秋之间出现问题,你总是在最的时机出现,带着最的建议。
我只是想帮你。布雷斯说,但他的声音失去了刚才的自信。
帮我?
德拉科轻笑。
就像你母亲她的七任丈夫一样?
危险的比喻。
布雷斯的眼神变了。
从戏谑变成了某种更阴暗的东西。
小心你的措辞,马尔福。
为什么?德拉科挑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就像你刚才一样。
两个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即将爆发的火药味。
然后,德拉科笑了。
真心的笑。
不过你说得对,布雷斯。我确实该感谢你。
他重新坐下,铺开新的羊皮纸。
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重复同样的错误,只会得到同样的失败。
这次,他写得很慢,每一个词都经过斟酌:
【父亲:
关于我与帕金森小姐的婚约,经过慎重考虑,我认为有必要重新评估时间安排。
今天发生了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帕金森小姐在嫉妒心驱使下,向《女巫周刊》的记者泄露了同学的隐私,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
更令人失望的是,事后她不仅毫无悔意,还在公共场合与我发生争执,言辞粗鄙,全无教养。
我并非要单方面取消婚约——我明白两个家族的联姻对彼此的重要性。
但她今日的表现让我深刻意识到,她尚未具备成为马尔福家族女主人的素质。
一个连基本谨慎都做不到的人,只会成为家族的负累和敌人的把柄。
因此,我建议将正式订婚推迟到毕业之后。这段时间可以让她学会什么是真正的纯血贵族应有的克制与智慧,也让我有时间确定这桩婚姻是否真的符合马尔福家族的长远利益。
如果帕金森家对此有异议,我想母亲会很乐意为我物色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您忠诚的儿子
德拉科·马尔福】
失去与马尔福家的联姻,对帕金森这个日渐式微的家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德拉科小心地将羊皮纸折好,用马尔福家族的火漆封印,准备把信交给马尔福家的雕鸮。
“布雷斯,”德拉科淡淡地说,“我的事,以后不用你再‘帮忙’了。”
西奥多在帷幔后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