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炸开的冲击还在密室里乱窜，林小满蜷在地上，浑身像被蚂蚁啃咬一样疼。他眼神阴沉，死死盯着那团混沌色的残丹灰烬，眼里寒光闪动。
“四灵合一，问题不在功法……是我修为太低。”
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体内经脉还在抽搐，仙府角落那株预警草叶片泛着暗红，像快烧尽的炭。
就在这时，护族大阵嗡嗡震动，一声刺耳警报划破安静。
“发现外来者，身份不明，防御等级提升至三级。”
林小满眉头一跳，抬手一引，仙府镜面上显出山门外的画面——风雪中，一个白衣身影踏雪而来，肩上披着破旧战甲，右臂缠着染血布条，脚步却稳得像山。
她走到阵前，抬手就是一掌。
轰！
灵力炸开，护族大阵剧烈晃动，连青风镇的地基都跟着震了三下。
“林小满！”她的声音穿透云层，像炸雷一样砸进密室，“你再不出来，青风镇就没了！”
林小满眯起眼。
这女人，他认识。
慕容雪，一个人干掉三十七个血影门走狗的疯子，外号“筑基斩金丹”。上个月还在北边追杀邪修，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他强压体内翻腾的灵力，用仙府的魂力温养识海，慢慢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倒，咬牙撑住石壁，冷声下令：“打开外围视野，传话柳如烟，查她最近三天行踪，看有没有被控制的迹象。”
话刚说完，预警草叶片由红转绿，轻轻晃了晃。
没问题。
林小满眼神一凝，抬脚走出仙府。
风雪扑面，他站在议事厅前的石阶上，看着慕容雪一步步走近。她肩甲裂口渗着血，靴子上全是泥和暗红碎肉，明显刚从某个死地爬出来。
“你疯了？”林小满开口，“擅闯林家大阵，信不信我现在就叫死士把你关进地牢？”
慕容雪冷笑，从怀里掏出一枚血色晶核，往地上一扔。
“啪”一声，晶核滚到林小满脚边，里面隐约有魂魄残影在扭曲哀嚎，怨气冲天。
“我在断魂谷外捡的——血魂兽蜕下的獠牙碎片。”她盯着他，眼神像刀，“仇峰在谷底养这东西，每七天杀活人祭一次。再过二十天，它就能化形，起步就是金丹中期，魂力强到能压垮青风镇的护阵。”
林小满蹲下，指尖碰了碰晶核，一股阴寒邪气顺着手指钻进来，他猛地缩手，掌心已经泛起黑纹。
“现在呢？”
“金丹初期。”慕容雪说，“但它不是普通金丹，是用上百个散修的精血和魂魄喂出来的邪物。普通金丹修士靠近，三魂七魄都会被它吸干。”
林小满站起身，盯着她：“你为啥来报信？你跟血影门有仇？”
“我杀了三十七个血影门的走狗。”她拍了下剑柄，剑还没出鞘，凌厉的剑意已经撕裂风雪，“这次，我想杀个大的——仇峰。”
林小满沉默。
他当然知道仇峰是谁。血影门分舵主，修为是筑基圆满，却能在林家眼皮底下搞出这么大动静，说明背后肯定有金丹级靠山。现在对方养出一头金丹级血魂兽，等于在青风镇头上悬了把刀。
等他突破到筑基二层？来不及了。
可现在动手，他四灵根还没融合，连丹炉都炸了，拿什么跟金丹邪修打？
他转身走进议事厅，挥手布下隔音禁制。
“你说它靠吸人魂魄变强？”林小满问。
“对。”慕容雪跟进来，“每七天一次祭典，活人献祭，魂魄被炼进兽体。最近一次是三天前，我杀了两个押送祭品的走狗，抢了这碎片。”
林小满眼神一动：“祭典时，仇峰一定会在？”
“肯定。”慕容雪冷笑，“那是他力量来源之一，他得亲自主持，种下心魔咒印。”
林小满走到墙边，掀开遮布，露出一幅苍云山脉地脉图。他指尖划过断魂谷区域，停在一处地脉裂隙上。
“正门有阵法守着，强攻就是送死。”他低声说，“但这里——地脉裂隙，直通谷底祭坛下面。如果有人能从里面破阵，我在外面配合……”
慕容雪皱眉：“你这计划太险，地脉裂隙情况复杂，万一被困，咱俩都得死。”
林小满目光坚定：“现在没更好的办法，不冒险，青风镇就得完。”
“我来。”慕容雪直接打断，“断魂谷我走过七趟，每条毒瘴裂缝、每个陷阱位置我都记得。我主攻，你控阵。”
林小满摇头：“你负责拖住血魂兽。”
“你疯了？它金丹初期，你才筑基一层！”
“但我有雷劫余威。”林小满眼神锐利，“上次渡劫，天雷劈在仙府上空，残留的雷霆之力还在。如果用辟邪花做引，布个伪·五雷伏魔阵，足够暂时压制邪兽魂力。”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仇峰必须死。他不死，血影门会不断送资源来，这头血魂兽迟早突破金丹中期。到时候，别说青风镇，整个苍云山脉都得遭殃。”
慕容雪盯着他，忽然笑了：“你不怕死？”
“怕。”林小满咧嘴，“但我更怕我家祖坟被人挖了，族人魂魄被炼成祭品。”
他转身，拿出一枚玉符，传音入密：“柳如烟，封锁消息，调死士营待命，随时准备接应。林岳，准备三炉‘凝神丹’，我要用雷气淬体。苏婉儿，协防林家，有外敌动静，立刻点烽火台。”
传音完，他看向慕容雪：“你带路？”
“断魂谷的每条路，我都用血走过。”她握紧剑柄，“三天后，祭典开始前夜，我带你从地脉裂隙潜入。”
林小满点头，走向仙府深处。
灵植园里，那株辟邪花还没完全开，花瓣红得像血，花心有一缕淡金色清气缓缓流转。他伸手轻碰，一股温和的净化之力顺着手指进来，体内黑纹慢慢消退。
“再给我三天……就够了。”
他低声说。
慕容雪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你知道吗？血影门最近在招人，说有个大机缘要开，叫‘幽冥祭’。”
林小满回头：“然后呢？”
“我杀了他们三个信使，抢了令牌。”她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令牌，上面刻着扭曲符文，“要不，咱们来个‘反向投诚’？我扮信使，你扮刚抓来的炮灰，混进去，直接在祭坛动手。”
林小满眼睛一亮。
“好主意。”他笑了，“就怕你演技太差，露馅。”
“我能在北域装死七天，靠吸腐尸血活下来。”慕容雪面无表情，“你觉得我演不好一个被洗脑的散修？”
林小满大笑：“行！就这么干！你负责混进去，我在外面接应。祭坛一开，你给我信号，我带着雷气杀进去，一剑砍了仇峰！”
他转身走向炼丹房，脚步轻快了不少。
刚才的挫败感早被战意冲散。丹炉炸了？没事。修为不够？动脑子补。四灵根没融？靠雷霆和计谋压过去！
他林小满，从来不是靠蛮力赢的。
炼丹房里，他取出玉髓芝残液、寒髓草、焚天藤火纹精粹，准备重新炼“四灵凝真丹”。这一回，他不强求四灵合一，而是分步来，先稳根基，再引雷气淬体。
“三天……足够我把身体撑住。”他掐印控火，火焰稳稳包住丹炉，“等进了断魂谷，老子不靠丹药，靠的是——”
“一剑封喉。”
慕容雪站在门口，听着炉火噼啪，忽然说：“你这丹炉，看起来不太结实。”
林小满头也不回：“上一炉炸了，这炉要是再炸，我就把它熔了铸剑。”
“那你得先活到那天。”
“放心。”他冷笑，“我林小满的命，硬得很。邪修想收，阎王还不让。”
炉火越来越旺，丹香开始飘散。
林小满盯着炉火，眼神如刀。
仇峰，你养兽？老子专杀兽。
你祭魂？老子专破祭。
你躲在断魂谷？老子偏要闯一闯这断魂之地。
三天后，不见不散。
他伸手调整火候，指尖刚碰到炉盖——
炉壁上，一道细小的裂纹，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