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剑尖杵在地上,血顺着剑纹往下淌,滴在焦黑的石头上,啪嗒一声炸开。他绷着身子,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前面,像饿了好几天的狼看见了肉。那头血魂兽九个脑袋慢慢转过来,脖子咔咔响,大战就差一口气。
主头张开嘴,喉咙里一团黑雾越聚越浓,空气都压得打卷。它没急着扑,反倒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林小满身上那股淡淡的清气——这味儿它熟,三百年前在古墓底下闻过,是能烧断邪脉的“净魂露”。
“装得挺像。”主头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铁,“灵力乱窜,血气翻腾,站都站不稳……可你手里那破剑,怎么还在抖?”
林小满咧嘴一笑,嘴角直接撕裂,血顺着下巴往下滴。他反手一拖剑,刺啦——划出一道火星。脚下一软,身子歪了下,差点跪地。
“哎哟……这次真不行了。”他喘着,声音发飘,“刚才那一下太狠,经脉断了三根,再打,命就得撂这儿。”
嘴上说着撑不住,暗地里却把最后那丝清气往识海引。辟邪花轻轻一颤,金光一闪,把钻过来的阴劲冲散。动作轻得像风吹纸片,可瞒不过血魂兽这种老东西。
“装。”主头冷笑,“你演得再真,我也不会多走一步。这地儿……太干净了。”
干净?林小满心里咯噔一下。
他扫了眼脚底的岩层——确实怪。骨头少,血迹像被吸干了,地面干得发白,裂着细缝,底下隐隐透出四道不同颜色的光,像是谁用灵力刻进地里的符。
血魂兽果然没上当。八个脑袋齐刷刷转向一边,鼻子喷出两股黑雾,在空中拧成一张扭曲的脸,猛地撞向左侧山壁。
轰!
碎石乱飞,一面青色阵旗被掀出来,旗面当场烧焦。
“四象阵?”主头嗤笑,“木属性阵眼藏这儿?天真。”
林小满心里一沉,脸上却装得更虚了。猛地咳出一口血,顺势把裂空剑插进裂缝,整个人顺着剑滑坐下去,像是彻底垮了。
“阵法?我不懂。”他摇头,气都接不上,“我就……想拖你几秒,等我那俩婆娘来救我……”
话没说完,指尖悄悄掐了个诀,血珠滴进戒指。仙府轻轻一震,谷口飘来一丝极轻的风。
柳如烟收到了。
就在血魂兽稍一松劲的刹那,林小满眼里精光一闪,四象灭毒阵,启动。
三只灵蝶从岩缝里飞出,翅膀泛着幽蓝光,轻轻一扇,卷起一阵贴地的风。
风变了。
八个脑袋同时偏头,黑雾凝成的脸被吹得变形,而阵旗残存的火苗借风“呼”地烧起来,青光暴涨。
“动手!”林小满一声吼,嗓子炸了。
话音还在响,右边山崖一道剑光撕开黑雾,寒焰如瀑,直劈血魂兽左后腿!
慕容雪到了。
人没落地,剑先到。断剑燃着的寒焰划出银弧,剑还没落,热浪就把鳞甲烤出了裂纹。
血魂兽怒吼,三个脑袋喷出黑雾,却被那阵风卷偏,擦着剑光飞走。
咔嚓!
寒焰断剑砍进鳞甲,火星四溅,血柱冲天!左后腿齐根断,巨兽一歪,前扑倒地,右前爪狠狠踩进那片干裂的岩面。
轰!
四道光痕同时亮起——青藤破土,缠住双足;白冰钻出,锁住三颗头;赤火结网,悬空封路;黄土墙四起,围成半圈牢笼。
四象灭毒阵,成!
血魂兽狂吼,九个脑袋猛甩,黑雾狂喷,直扑阵角。四面阵旗嗡嗡震,裂纹爬满旗面,灵光忽明忽暗。
“破!给我破!”主头咆哮,喉咙里的黑雾球终于成形,缓缓推出。
林小满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阵枢石上。血渗进地缝,四象旗猛地一震,光冲天。
青藤疯长,勒进鳞甲;寒冰加厚,死死锁脖;火网下压,烧灭黑雾;土墙合拢,巨兽被死死困在中间。
那黑雾球刚出口,就被四色灵力绞碎,烟都没剩下。
“你敢!”主头怒吼,八个脑袋齐喷黑雾,猛轰阵角。阵旗响得发抖,裂纹飞快蔓延,眼看要碎。
林小满冷笑,抬手又喷一口血在戒指上。仙府灵泉涌出,化作细流注入阵枢。四象旗光再涨,牢笼彻底闭合,四色光柱冲天而起,把血魂兽钉在阵心。
“你再凶,也不过是笼中畜生。”他拄剑站直,喘着,眼神冷得能结冰。
血魂兽九头狂吼,黑雾乱喷,可火网烧尽,土墙挡住,动都动不了。
林小满抹了把脸上的血,回头看向山崖。
柳如烟站在高处,符纸烧光,脸白得像纸,还在操控灵蝶绕阵飞,随时补符。她手指微动,几百张缚灵符像蓝蝶一样飞出,贴进血魂兽鳞甲缝里,封它的灵力。
慕容雪从崖上跳下,断剑滴血,落地一脚踩在断腿上,咔嚓碾成渣。
“酒壶材料少一条腿,凑合用吧。”她冷笑。
林小满刚想笑,忽然瞳孔一缩。
阵心之中,血魂兽主头缓缓闭眼,其余八个脑袋也静了,像在等什么。
下一瞬,它喉咙深处传来低沉震动,像是某种咒语,正从地底爬出来。
林小满心头一紧,抬手要催阵,却发现阵枢石上的血正往回爬——从地缝里倒流,像被什么东西吸回去。
他猛地回头,看四角。
四面阵旗的光,正在一点点暗下去。
就在四象灭毒阵快要彻底封死血魂兽时,阵心深处,传来一阵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吟声,像是更可怕的东西,醒了。